這般坐著,中氣難順,柳婧站了起來。
她走到窗邊,雙眸微垂,因不想與顧呈對視,便側著臉半朝外面。
她長相精美,這般側面相對,顯輪廓驚艷,這般半對夕陽,直是樓外夕陽樓內景,樓外行人如織,樓內美人如夢。不知不覺中,顧呈眸光有點滯。
簫聲裊裊縷縷而出,如夢如幻,卻又悠遠空靈。
開始時,柳婧簫聲,於空靈中透著細膩,隱約中,眾人眼前呈現出一副江南畫卷:那個十五六歲美貌少女,站閣樓上,一邊捲起珠簾,一邊怔怔地望著遠處歸舟……斜陽落日,風吹楊柳,鏡中人如花,可她良人,怎地還不歸來?
這般纏綿悱惻簫聲過後,驀然,簫聲一提,殺戮之音斷起。眾人彷彿看到有官兵沖入少女家中,帶走了她親人,而鏡中美人,癱倒於地時,無法掩藏住她那明顯變得憔悴蒼白麵容。
樂音再轉,纏綿只有一縷,多是悲涼。
江山如畫,萬里美景無限,可這壯觀一切,與少女無關。
金戈之音頓時,少女已紮起了頭髮,她一人策著馬步入了夕陽中,她身後,是拋得遠遠,她不再指望能夠歸來良人。
從此,簫音開始轉為寥闊,轉為飄蕩。
於這無邊寥闊中,簫音再轉纏綿,似乎,是那歸舟,是那良人回來了。
不過,少女沒有轉身,世間事已是滄海桑田變幻,她也不是過去她,良人,也不再是她良人。
簫聲縷縷轉為虛無。
柳婧簫,吹得極空靈,這是一種蕩滌人魂魄空靈,裊裊而來中,道人靈魂深處寂寞和美麗。
直到簫聲落下,酒樓上下還是一片寂靜。柳婧回眸時,看到一世家少年已淚流滿面。
……這人世便是如此,誰也不可靠,誰也只能倚賴自己,哪怕你美麗可人,你也只有自己。
於這種極致安靜,和明明美麗空靈得似夢似幻,卻讓人無端端想要落淚簫聲殘音中,柳婧對上了顧呈眼。
她看向他時,他也看向她。
他眸光很深濃,他的唇抿得很緊。
他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那盯向人時,專注得總會讓人誤以為他很深情眸子,這一刻,帶著種冰寒。
四目相對,柳婧敵不住垂下頭時,顧呈大步走了過來。
他一手握向她拿簫手,薄唇動了動,終他只是似乎無意地擦過她臉,低低吐出一句,&ldo;真解了婚約,柳氏阿婧,你以為你還能嫁得出去?&rdo;他聲音中藏著憤怒,藏著冷,藏著恨,&ldo;想去攀附鄧九郎?也不看看那是什麼家族!便這麼上趕著做人之妾?&rdo;
他不是蠢人,柳婧簫聲中說得很明白,他和她已是過去式,她已不再對他期待,所以,不如別過。
每次相遇,她就是心心念念要與他解去婚約。他還真不知,真解去了婚約,她又能討得什麼好?
顧呈冷笑。
這時,眾少年先後清醒過來。
那流淚少年向後一仰,感嘆地說道:&ldo;這簫音,還真是難得一見。&rdo;
眾少年這時都有點感慨,這感慨令得他們看向柳婧目光也有點異常。柳婧斯文儒雅,雖然布衣卻不見寒酸氣,這琴簫之道如此擅長,著實給她添了一些分。
就柳婧朝著那感慨少年微微一禮以示謝意,轉過身來時,已回到榻上坐好顧呈悠揚動聽聲音突然響起,&ldo;柳文景。&rdo;
柳婧抬頭看向他。
顧呈眸光瀲灩深濃地看著她,半晌後,他薄唇一抿,&ldo;無事……你下去吧。&rdo;
柳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