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九郎顯然心情不錯,他拍了拍手,命令道:&ldo;拿瑟來。&rdo;
&ldo;是。&rdo;
一個美人抱著瑟,恭敬地放到了鄧九郎的幾前。
鄧九郎把瑟置於膝前,他斜睨了柳婧一眼,轉向院中眾人說道:&ldo;自古琴樂最是風雅,諸位今日前來,鄧某人不勝歡喜,便在此奏一曲以記之,何如?&rdo;
說罷,他也不等眾人回應,也不跟柳婧打招呼,只有修長的手指一拔,一陣瑟音便飄蕩而出。
就在那瑟音飄出時,鄧九郎朝著柳婧瞟了一眼。
這一眼的意思,柳婧自是明白。她垂著眸暗中想道:也不知會也不交待,瞟我一眼就要我跟上,當我是你肚中蛔蟲啊?
這般隨興伴奏,對伴奏之人的技術要求非常之高,幸好柳婧確是高手。
於是,在鄧九郎那一眼瞟來後,她也把綠綺置於膝前,素手一彈,一陣悠揚清雅的琴聲,便纏繞著瑟音飄蕩而開。
鄧九郎的瑟,彈得非常普通,再加上他也不按曲譜來,興之所致,樂音胡亂瞎轉。這便苦了與他配合的柳婧了。
可偏偏柳婧還真是箇中高手,不管他的瑟音怎麼轉,她中正平和,清揚空靈的琴聲,總是能恰到好處的飄轉而上。瑟音生澀時,琴聲古樸,這古樸襯得那生澀,便如那遠古時的生靈,隨意描繪的雕刻,明明拙劣,卻透著無窮生命之氣。而他的瑟音由大開大闔,突然轉為細膩時,柳婧的琴聲飄逸空靈,如娓娓相隨的明月,讓人想到無論是塞北的沙漠,還是江南的小橋,天上那一輪明月,總是相依相隨……
鄧九郎原本奏這個曲,是一時心血,他沒有想到柳婧還當真跟上了。不但跟上了,她還化腐朽為神奇,楞是把他這隨心所欲的瑟音,給哄託成了別具一格的靈動之樂。
一時之間,眾少年不停地朝著柳婧看去,那幾個一開始就神色不對的世家少年,更是表情有點古怪。前陣子,顧呈也向他們介紹了眼前這個柳氏小郎,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在鄧閻王這裡,這柳郎依然是座上賓,他們更沒有想到,這柳郎竟然彈得如此一手好琴!
不說他的背影如何,光他這一手琴技,就能傾倒洛陽了。
柳婧沒有注意到他們的目光,她依然垂著眸,依然神態專注地撫著琴。白皙的手,精美的顏,古僕的琴,風雅高岸的姿勢,這一刻,柳文景的舉手投足,眉宇眼間,都帶著遺世獨立的高岸之美。
鄧九郎又瞟了她一眼後,突然雙手一按,瑟音戛然而止。
他雙手放在瑟上,似笑非笑地向眾少年問道:&ldo;諸君,此曲如何?&rdo;
直到柳婧的琴音也止息了,少年們才由衷地嘆道:&ldo;實是無上倫音。&rdo;
聽到眾人的讚美,鄧九郎卻是長嘆一聲,面露鬱悶之色。
他慢慢站起,揮了揮手後,也不多話地說道:&ldo;好了,曲也聽了,酒也喝了,各位可以走了。&rdo;
這簡直是毫不留情的驅趕,可在座之人,誰也不敢對他使臉色,一個個恭敬地行了一禮後,低頭退了出去。
目送著那些人消失在眼前,鄧九郎轉過頭看向柳婧,他神色複雜地盯了她一陣後,嘆道:&ldo;本是想震一震他們的,可你這琴也彈得太好了……&rdo;語氣不無失望。
柳婧先是一怔,轉眼就明白過來。鄧九郎的瑟鼓得很一般,他原本是想胡亂彈琴幾下,再問眾人他彈得好不好。有膽敢說彈得不好或者遲疑著不願回答的,他自是有雷霆手段使出逼得這些同樣出身家的子弟懼他服他。可他沒有想到,隨便叫著配合的柳婧,竟是琴道高手,竟把好好一曲威懾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