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不知道此時的葉斌到底是什麼想法，他只知道，王允一朝得勢，絕不會放過自己的，他老命一條，死了不要緊，可那失蹤的女兒……卻一直讓他耿耿於懷。

“難道還要朕親自送你嗎？”

劉協也沒有理會蔡邕，雙目冷冷的瞪視著葉斌，一絲殺氣，悄然凝聚。

“微臣，遵旨！”

葉斌的聲音平淡，就彷彿沒有受到任何侮辱一般，他甚至沒有說半句狠話，只是淡淡的，掃視了一圈，方才所有出頭辱罵他之人，都被他深深的記在了心中。

可凡是被他看到的人，都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誰也無法形容，那淡漠的眼神之中，有著怎樣的猙獰。

“葉大人……走好！”

百姓們紛紛站起身來，默默的讓開了一條道路，那一絲絲磕頭所留下的血跡，仍舊殘留在土地之上……

“葉大人……”

“吾等永記恩德！”

看著那一雙雙失落之中，又飽含期待的眼神，聽著那一聲聲真誠沒有半絲虛假的話語，葉斌的每一步，都那樣的沉重。

千萬百姓集結在一起，千萬雙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葉大人……拜託了！”

撲通，葉斌背對著蔡邕，鋼牙緊咬，一絲絲血跡從嘴唇之上滲透了出來，他聽到了……聽到了蔡邕的不甘與絕望，聽到了他最後的期盼與請求。

他沒有看到，可他卻知道，那名滿天下，那曾經敢於在法場之上，直言相助，抵抗聖旨的老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跪了下來。

這一跪，所有人沒有想到。

天地君親師，蔡邕若非真的絕望，又怎可拋卻一世之名，向一個後生晚輩下跪。

“蔡老……”

葉斌沒有出聲，甚至連腳步都沒有一絲停留，微風拂面，拭乾了他險些滴落下來的淚水，那老者的殷勤期盼，他懂了！

“放心吧！”

一步，一步！

直到葉斌逐漸遠去……連背影都消失在眾人眼中，蔡邕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琰兒……我的琰兒啊！”

王允冷漠的瞥了一眼蔡邕：“董賊對汝有知遇之恩，但汝卻十分不分，忠奸不明，在他身死之後，竟然嚎啕大哭，與反賊何異？”

他突然跪倒在劉協腳下：“陛下，臣啟奏，請將此賊正法！”

“呵呵，允了！”

劉協冷笑了一聲，逼走了葉斌，他身上的氣勢越發的陰冷了，有人想要勸說，可被劉協掃視了一眼，卻突然默然不語……

“臣謝主隆恩！”

蔡邕拭乾淚水，輕輕的將官袍脫下，長身而起，眺望遠方，似乎想起了女兒膝下承歡之時的快樂，嘴角竟然掛起了一絲難言的微笑：

“請容老臣最後一言！”

劉協沉默了片刻，說道：“允……”

“自高祖以來，吾大漢震懾邊疆，使得異族不敢輕犯，圖萬民之安康，王莽亂政，前漢覆滅，吾後漢興起，自靈帝之後，天下大亂……董卓持政，造孽天下，今終撥亂反正，可吾漢室之基幾欲塌陷，陛下若能親君子，遠小人，未嘗沒有再現先祖威望之時，可若任性而為……漢室，必自汝而終！”

“放肆！”

劉協驚吼了一聲：“斬了，拖出去斬了！”

……

“丫，小葉斌，你還生氣呢？要不等星辰再偷出來點兒隱身符，咱們再潛入回去……”

葉斌揹負雙手，遙望那大軍聚集之地，似乎感受到了什麼，胸口一痛，牙齒咬得錚錚作響。

日頭漸漸的落了下來，一顆流星，突然劃過天空……一絲絲細雨，驟然而降。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