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那些人格不是你的敵人,而是你的一部分,他們消失了你就不完整了,我不想要一個毫無情緒的哥哥。”她只是主觀地在表達情緒,說出自己的喜惡,將所有的抉擇權留給他。
他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思考。
“那不如我消失吧,他們能夠完美地應對好所有的事情,只要我消失就對了……”寧子睿臉色陡然變得怪異起來,那雙漂亮的丹鳳眼中閃動著粼粼幽光,他的眼神越過她,環視客廳,迅速搜尋著各種利器,最終定格在桌上一把小小的匕首上,冷冷出聲。
大腦中像是住進了一隻怪獸,使勁奔騰,踐踏他每一根脆弱的神經,寧子睿眼神死死鎖定在那一把銀質匕首上,還傷痕未愈的左手越收越緊,掌心像是被無數只螞蟻啃咬,那被咬破的面板中,滲出可怕的青綠色粘液……人的血液怎麼會是這種顏色?他的血液怎麼能是這種顏色?他迷茫地盯著自己的掌心,一股股、源源不絕地,那些噁心的粘液細泉似的流出,流到他的身上,流到他身下的沙發上,最終流到他身側擔憂不已的小少女身上……她白色的裙裾被沾染上噁心的顏色,她表情厭惡,她看著自己像是看著一隻可怕的怪獸。
自己就是一隻可怕的怪獸,用溫文爾雅的偽裝,騙取人類少女的同情,今天終於走到了盡頭。
“我有點累,想睡會兒覺。”嘴唇又在麻木地掀動了,寧子睿眼神機械地從那把匕首上收回來,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誰在說話,可能是自己,又可能是“他們”,腳彷彿有了意識,朝著樓上房間而去。
“我也想休息。”沒有攔住他,蘇小媛伸出手牽著他冰冷的右手,兩人相攜上了樓。
蘇小媛一直都很緊張,她沒跟精神病相處過,也並不瞭解精神病,可是此刻卻跟一個超級精神病患者躺在同一張床上,蓋著同一床被子,她當然緊張,擔心他眼一閉又再次分裂出一種暴戾人格,讓自己措手不及。
“你別怕我。”沉沉清潤的嗓音迴盪在耳邊,她被擁進一個冰冷的懷抱,腦袋被迫輕貼在他的胸膛,卻還是感覺不到多餘的熱度。
閉了閉眼,蘇小媛突然不想說話,不想用自己都沒法辦做到的要求來苛責他。
“我只是昨天睡太多了,現在反而睡不著。”她良久才低低出聲,算是對他的話有了回應,稍微化解了兩人之間死一般的沉寂。
寧子睿抱著她的手漸漸收緊,汲取著她身上溫暖的體溫,聲音幽纏不含一絲情緒,像是佛徒淡淡地誦讀著佛經,”你大可不必怕我,我也許會突然失去意識而傷害自己,但我絕對不會失去靈魂傷害你。”他一手輕撫著她的背脊,像是父母輕哄著孩子入睡,沒聽到她的聲音,他便開始一個人自言自語,“你可能不知道,血緣是一種多麼奇妙的東西,它讓兩個毫無聯絡的個體,成為不可分割的唯一。”
“佛說緣分,緣為冰,我把冰擁在懷中,冰化了,才發現緣沒了……所以我現在都不敢重重地擁抱你,不是怕弄疼了你,而是怕你突然沒了,我的生命唯一存在的意義沒了……”
他還在斷斷續續地說著什麼,聲音不大不小,輕緩而綿長,比那些激情澎湃的歌曲更要好聽,像是大提琴緩奏而出的曼妙小夜曲,蘇小媛已經聽不見他到底還說了些什麼了,她相信了他的話,相信一個精神病的肺腑之言,在他不算溫暖的懷抱中睡了過去。
蘇小媛是被半夜一聲貓叫驚醒的,她醒來的時候,喵君大人正在她的床前急得抓耳撓腮,它原本雪白的皮毛上,沾染著點點猩紅,蘇小媛以為它是受傷了,急忙抱起它幾番檢查,可是並沒有找到傷口,它反而叫得更厲害了,爪子在她白嫩的手背上留下一道抓痕,狠狠地從她手上掙脫,使勁撓著她身側空蕩蕩的枕頭。
她終於察覺到了異樣。
看著空無一人的身側,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