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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唱《大約在冬季》嗎?」她終於打破沉默。

「聽過,學過,但唱不來。」

「我聽到傳來誰的聲音,像那夢中嗚咽的小河……聰明的孩子,提著易碎的燈籠……」她哼著一支小曲兒,依然沒有轉頭,「知道是什麼歌嗎?」

「知道,《你的樣子》。」趙甲第笑了笑。他怎麼會不知道這首歌呢,當年她經常哼的,還能吹哨子,得知趙甲第會吹樹葉後,就總是糾纏不休了。

「你唱歌真難聽。」她不客氣道,但留了餘地,「但音樂節上二胡拉得不錯,事後我給我外公聽了錄製,他說是下了苦功夫的,讚賞有加。」

趙甲第一笑置之。他的流行音樂,一直被狐朋狗友們最樂於打擊挖苦,趙甲第也不覺委屈,實在是荒腔走板,反而是京劇,興許是歪打正著,才稍微好點。這得怨趙山虎,從小就教高難度的京劇和河南墜子戲,越級太大,正常點的音樂對趙甲第來說反而成了越不過去的門檻。高中學校有個大禮堂,高三畢業,趙甲第這幫人除了撕書砸酒瓶和只穿褲衩在全校狂奔這些活動專案,最後深更半夜地被楊萍萍一個電話召喚去禮堂,當他們罵娘地走進禮堂,黃華和伍登科也就是手槍揚言要讓趙甲第英勇獻身一下,把萬惡的萍萍姐ooxx了,反正也是八兩同學吃虧萍萍姐佔便宜,事後多半是萍萍姐叼著牙籤,對著衣衫凌亂趴在地上飲泣的某人放肆嬌笑道小八兩,放心,姐以後會對你負責的。他們一幫牲口是玩笑心態走進漆黑禮堂,猛然間燈光全亮,楊萍萍站在臺下,一手拿著喇叭,一手提著挺大的一隻錄音機,大聲媚笑道聽好了,今晚,有人要給八兩同志的高中生涯結束做閉幕演出。

曲起。

一位盛裝花旦女子姍姍而出,那是多嬌美的女孩啊,在最青春爛漫的歲月,穿上了最華美的戲服,煙花粉黛,與平時言笑無忌穿著隨意的她判若兩人。

她唱著「自從我,隨大王東徵西戰,受風霜與勞碌,年復年年。恨只恨無道秦把生靈塗炭,只害得眾百姓困苦顛連」,技驚四座。

偷偷苦練一年多京腔。

她一曲《霸王別姬》,盪氣迴腸。

臺上,她煢煢孑立。

虞姬死了,可那是為了她的楚霸王啊。

那你呢?

趙甲第望著滔滔江水,再望向眼前女孩的背影。小青蟲,李青斛。

「喂,你說人活著有意思嗎?」她問道。

「有意思。」趙甲第輕聲道。

「你當然有意思,給蔡言芝那種高高在上的女人做小白臉,說出去也不丟人,還有成就感。還有杭州那對姐妹花,珠聯璧合的,勾搭上了,多少人會羨慕你。家裡有錢,開一個牌照就能買兩輛奧迪a6的車,兜個風,就有大把的美女投懷送抱,沒事拉拉二胡,多滄桑多成熟,連小蘿莉和性感少婦都吃不消。腦袋瓜也不錯,人長得嘛,湊合,難怪能讓佟夏死心塌地,其實沈秋洛小小她們對你都挺有好感的,其中一個丫頭都把你那張左擁右抱偎紅倚翠的照片當桌面背景了,你甜言蜜語幾句,說不定就能勾搭上床,好圓滿的人生,你如果覺得活著沒意思,那得多少人去跳黃浦江長江啊,我這個問題,太白痴,是吧?」李青斛自嘲道。

「覺得活著沒意思的,我見過。」趙甲第柔聲道,陷入回憶,「05年我去山西,我父親在那邊是土皇帝,90年代早期就在那邊弄了很多個黑口子,就是手續不全的煤礦,零零年以後就開始漂白整合,現在都沒有退出山西,他賺了多少錢,送了多少錢,恐怕連他自己都記不清,我當時高二,說是去實習,其實是覺得活膩歪了,你煤礦不是天天倒塌嗎,我就去見識見識好了,真死在下面,我不怨恨老天爺。我去的地方叫李家坡,這裡產出的焦煤焦炭塊度大,裂紋小,抗碎強度好,抗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