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拙悶哼一聲,身子微微一晃,生怕一腳踏空。但樹枝柔韌,卻已經劇烈晃動起來。
衛勝一擊不中,大步上前。段麗華見此情形,爬起來向衛勝衝過去。素來有些膽小的她,此時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敢於面對衛勝。
蘇拙心一沉,一句話還沒喊出口。衛勝已經將段麗華一把推到在地。他根本沒有把這個小丫頭放在眼裡,徑直向蘇拙走去。
蘇拙正苦思對策,見衛勝大步走來,心中一沉。衛勝站在樹幹上,獰笑道:“蘇拙,你這豈不是作繭自縛麼?”
蘇拙額角流下一滴冷汗,一言不發,盡力維持著這脆弱的平衡。
衛勝看見蘇拙臉色沉靜的模樣,心頭怒火燃燒。他抬起腳,重重踏在樹幹上。那古松登時顫動起來。
這些古松已不知在峭壁上生長了多少年月,從來沒有經歷過今天的變故。樹身的枯皮,在衛勝重踏下,簌簌而落,隨著山巔的冷風掉進深不見底的懸崖。
蘇拙的身子也跟著顫動起來。他穩住身形,然而十幾丈開外,掛住衛秀的那根樹枝,已經隨著晃動起來,而且晃動越來越劇烈。隨著衛勝一下一下踏在樹幹上,衛秀身子在半空蕩來蕩去,隨時都會掉下去。那樹枝雖然堅韌,但麻繩經過幾次晃動,已經滑到樹枝頂端。
蘇拙注意到這個情況,衛勝當然也注意到了。他大笑一聲,又踏一步。那繩子登時滑空,衛秀身子猛地向下墜去。下墜之力極大,蘇拙受傷在前,又被這猛地一扯,登時失去平衡,腳下踩空,向深谷落下。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蘇拙一手拉著麻繩,另一隻手猛地抓住樹枝。總算松枝堅韌,晃了兩晃,竟承受住了兩人的重量。
衛秀本已閉目待死,忽覺身形停在半空,盪來盪去,只覺整顆心也隨之猛地跳動,幾乎要從口中跳出來一般。她嚇得面色慘白,忽然感覺到額頭有些溼潤。抬頭一看,卻發現蘇拙拉著繩子的那隻胳膊不斷流下血來。
原來方才衛勝那一鐵蒺藜正好射中了蘇拙肩頭血管,頓時血流如注,將半條袖子染紅,現在又滴落下來,正好滴在衛秀臉上。衛秀心不住顫動,那傷口似乎也留在她心頭一般,疼痛難當。
如果她現在能動,一定會掙脫繩索。她不想再拖累蘇拙了,現在想想,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一直在拖累蘇拙。有多少次,都是蘇拙的捨命相救,她才能活下來。而自己反而不時給蘇拙找點麻煩,設些難題。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衛秀此刻雖說不出話來,但心裡卻已經堆滿了千言萬語。如果蘇拙此時放手,她絕不會怪他。她甚至希望蘇拙趕緊放手,只有甩脫了她,蘇拙才能重新站起來,與強敵戰鬥。
衛勝見蘇拙仍在苦苦支撐,不由得放聲大笑。伴著段麗華嗚嗚抽泣聲,衛勝更加高興。他向前走了幾步,站在樹枝上。樹枝承受了三人的重量,頓時彎了下去。
方才蘇拙也站在上面,衛勝還有些忌憚。現在蘇拙只有一隻手掛住樹枝,上下不得,衛勝還有什麼好怕的?
他邁出一隻腳,輕輕踩在蘇拙抓住樹枝的那隻手上,笑道:“蘇拙,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蘇拙一言不發,咬牙堅持。肩膀上的傷口,手上傳來的疼痛,已經讓他麻木。但他決不能放棄,只要堅持住,還能有辦法。如果他放棄,一切就都完了。
衛勝已經玩夠了,也享受到了折磨蘇拙的快感。他要結束這一切了,於是他腳下勁力越來越大。蘇拙的手指關節,在衛勝腳底變得血肉模糊,但他還在咬牙堅持。
就在這時,只聽“嗖”地一聲,一柄短劍直射衛勝胸口。衛勝忙向後倒退幾步,那柄劍沒有射中,朝山谷中落了下去。
段麗華暗叫可惜,轉頭就看見一人站在小道上,赫然竟是望月樓的叛徒,曲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