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在他腦瓜上敲了一記,他才猛地回過神來,潮紅的臉上露出歡喜神色,小聲喃喃道:“阿雲你今兒真漂亮。”
琸雲抿嘴笑,輕輕抬了抬頭,低聲問:“妝面是不是濃了些,我今兒還塗了口脂,畫了眉。”許是因著經歷不同,她的眉宇間總帶著些許凌厲,故今兒特意描得彎了些,看起來顯得溫柔許多。
賀均平只看著她傻乎乎地笑,根本沒不曉得琸雲在說什麼。
因兩家離得近,不過幾步路便到了賀府。府裡下人不多,除了趙氏隨身伺候的幾個丫鬟婆子外,便只有幾個粗使的婆子,因早早地得了叮囑不敢在院子裡亂走,故賀均平領著琸雲一路進內院,卻是一個下人也沒遇著。
待到了東偏院,才進院子,便有趙氏身邊的大丫環葡萄迎了出來,笑吟吟地朝賀均平行了禮,目光悄悄在琸雲面上掃了一眼,頓時一怔,愣了一陣才回過神來,趕緊引著她二人進了屋,口中道:“夫人,大少爺與方姑娘到了。”
趙氏趕緊放下手中的杯盞,抬頭探看,瞅見琸雲那粉白耀眼的面容,也是一怔。雖說她早從賀均平口中不止一次的聽說琸雲生得貌美,卻只當他是情人眼裡出西施,並沒有往心裡去,而今真正見了,才曉得他所言非虛。這樣的相貌,又其實“貌美”二字能形容的。更難得的是,琸雲這通身的氣派,雙目炯炯,背脊挺直,哪裡像個鄉野出身的姑娘,便是世家貴女也不一定有這樣的氣度。
連她一個女人都看得有些發愣,難怪平哥兒會這麼死心塌地的,趙氏心中暗道,面上不由自主地帶上了笑容。
琸雲緩步上前給她請安,趙氏趕緊起身將她扶起來,面帶微笑,柔聲細氣地道:“這就是阿雲了吧,果然生得標緻,平哥兒每天都要在我耳朵邊提上幾十回,而今可總算見著了,倒比他說的還要漂亮。”
琸雲早習慣了被人誇讚,倒也不覺得心虛臉紅,抿嘴笑了笑,想想似乎又覺得這樣不大好,又低著頭作羞澀狀,細聲細氣地回道:“伯母過獎了。”
賀均平何曾見過琸雲這般羞澀的女兒家姿態,只覺得又新奇又可愛,瞪大眼睛盯著她看,嘴巴都快咧到耳後根去了。趙氏見狀,愈發地覺得好笑。
琸雲裝了一會兒淑女,柔聲細氣地與趙氏應答了一陣,後見趙氏和顏悅色很是慈祥,便漸漸放開了,說起話來不復先前那般拘謹,再過了一會兒,更是肆意灑脫,性情盡顯。趙氏見她不是那心機深沉之人,反而愈發地喜歡。
雖是頭一回見面,這“婆媳”二人卻聊得甚是投機,竟連賀均平都插不進話去,只得訕訕地摸了摸鼻子,老老實實地坐在一側旁聽。
中午趙氏又留了她用飯,琸雲也沒推,一家人和和睦睦地吃了頓晚飯,賀均平一會兒看看趙氏,一會兒看看琸雲,只覺得自己終是圓滿了。
飯後賀均平送琸雲回府,又問起燕王府的桃花花會來,道:“到時候你就緊緊跟著我莫要亂走,若是有誰敢說什麼不中聽的話,你噎回去就是,不用給誰留面子。反正徐家我早晚也要得罪的,不必受他們的氣。”
琸雲笑著點頭道:“你放心,我又怎麼會讓別人欺負了去。”正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那些“大家閨秀”們多少還要講究些體面,哪裡像她這麼個鄉下丫頭,本就沒什麼好名聲,說起話來自然沒那麼多顧忌。
又過了兩日,眼看著就到了桃花花會,燕王妃派了嬤嬤送了東西來,琸雲開啟一瞧,卻是件桃紅色的春衫,那顏色比鋪子裡的桃紅好看了不知多少倍,帶著自然的光澤,彷彿籠著一層雲煙,衣服上繡著白色的纏枝小花,領口還用細碎的珍珠裝飾過,說不出的精巧雅緻。琸雲到底是女兒家,只一眼便喜歡得不行。
待她換了衣服從屋裡出來,賀均平又看得犯了傻,只恨不得將她藏在屋裡莫要讓外人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