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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的表情,如果不是在這樣平靜沉思的話,幾乎可以說是兇狠的。他幾乎待著不動,不過在慢慢地打量著四周,活像套在軛下的公牛。他穿一件帶有光滑銅紐扣的舊外衣;粗大的脖子上圍著一條舊的黑色綢圍巾。人稱怪老爺。在他正對面,在聖像下邊長凳上坐著的是雅什卡的比賽對手——從日茲德拉來的包工頭。他是一個三十歲上下的漢子,個頭不高,可很堅實,麻臉、鬈髮、扁扁的獅子鼻,滴溜溜的褐眼睛,稀稀的下巴胡。他神氣地打量著周圍,把雙手掖在屁股下,穿著滾邊的漂亮靴子的雙腳悠然自得地搖晃著,發出啪啪的響聲。他穿一件帶棉絨領的嶄新的灰呢薄上衣,在這個領子的映襯下,那件緊包住喉頭的紅襯衫便顯得格外的醒目。在對面的角落裡,在門的右邊的一張桌子旁邊坐著一個莊稼人,穿著一件又窄又舊的長袍,肩部有一處大洞。陽光滾著稀稀的黃色光波,透過兩扇小窗的沾著灰塵的玻璃射了進來,似乎也戰勝不了房間裡常駐的昏暗:各種用具什物上只亮出淡淡的光斑。然而屋子內相當涼爽,我剛一進入屋裡,悶熱之感便一下消去了,真是如釋重負。

我的到來,我看得出來,起初使尼古拉?伊萬內奇的顧客們略感不安;但他們看到他像對一位熟人那樣跟我招呼問候,便安心下來,不再把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了。我要了啤酒,坐到房角里那個穿破長袍的莊稼漢旁邊。

“嘿,怎麼啦!”笨瓜一口氣喝乾了一杯酒,忽然大喊起來。並且怪模怪樣地揮動雙手,用以配合自己的叫喊,顯然,不帶這種動作他是說不出話來的。“還等什麼呀?開始就開始嘛。對嗎?雅沙?……”

“開始吧,開始吧,”尼古拉?伊萬內奇表示贊成地說。

“那咱們就開始吧,”包工頭帶著自信的微笑冷靜地說,“我準備好了。”

“我也準備好了,”雅科夫激動地說。

“喂,開始吧,夥計們,開始吧。”眨巴眼尖聲尖氣地喊道。

可是,儘管都一致表示要開始,卻沒有人起頭開唱;包工頭甚至沒有從凳上站起來——大家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開始!”怪老爺陰沉而斷然地說了一聲。

雅科夫戰顫了一下。包工頭站了出來,把腰帶緊了緊,清清嗓子。

“那由誰先來呢?”他用略為改變的聲音問怪老爺。怪老爺仍然一動不動地站在房問正中,寬寬地叉開兩條肥腿,把兩隻強勁的手插在燈籠褲的褲兜裡,幾乎直插到胳膊肘。

“你,你先來,包工頭。”笨瓜嘟噥說,“你先來,夥計。”

怪老爺皺皺眉頭掃了他一眼。笨瓜無力地吱了一聲,發起窘來,望望天花板,聳聳肩膀,不吭聲了。

“抓鬮吧,”怪老爺一字一頓地說,“把酒放在櫃檯上。”

尼古拉?伊萬內奇彎下腰,氣喘吁吁地從地板上拿起一瓶酒。放在櫃檯上。

怪老爺瞧了瞧雅可夫,說了聲:“來!”

攆科夫把手伸進衣袋裡掏,掏出一個銅子,用牙咬出一個印記。包工頭從懷裡掏出一個新的皮錢包,不慌不忙地解開帶子,把許多小硬幣倒在手心裡,選出一個嶄新的銅子。笨瓜脫下他那頂破掉了帽簷的舊帽子拿上來,雅科夫把他那銅子扔進帽裡,包工頭也把銅子丟了進去。

“你抓一個吧。”怪老爺朝眨巴眼說。

眨巴眼得意地笑了笑,兩手捧著帽子,搖晃起來。

室內頓時變得鴉雀無聲,兩個銅幣相互碰撞,發出輕輕的叮噹聲。我留意地朝周圍掃了一眼:每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