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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牽了回去,“咱們把他一下抓住,然後我送你回去。咱們走吧。”

我們走著:孤狼在前面走,我跟著他。天知道他是怎麼認得出路的,他只是偶爾停下腳步,那是為了聽一聽斧子的砍樹聲。“瞧,”他低聲地說,“聽見嗎?聽見嗎?”“哪兒呀?”孤狼聳了聳肩膀。我們下到山溝裡,風稍靜了片刻,斧子的均勻響聲清晰地傳人了我的耳朵。孤狼瞧了我…,搖搖頭。我們踩著溼淋淋的野草和蕁麻繼續向前。傳來一陣低沉的持續的轟響聲……

“砍倒了……”孤狼喃喃地說。

這時候天空越來越明淨了;林子裡也有點亮了。我們終於走出了山溝。“請在這兒等一下,”護林人輕聲地對我說,他彎下腰,舉起槍,消失在叢林中。我專注地去聽。透過喧鬧不已的風聲,我隱約聽到從不遠處傳來的輕微聲響:斧子小心地砍樹枝聲、車軲轆的軋軋聲,馬兒的響鼻聲……“往哪兒跑?站住!”驟然響起孤狼鐵一般的喊聲。另外還響起了一種像兔子般的哀叫聲……出現了一陣打鬥聲。“瞎說,瞎說,”孤狼氣喘吁吁地嚷著,“你跑不了……”我朝那吵鬧的方向奔去,一步一絆地跑到那打鬥的地方。護林人在砍倒的樹旁地上動來動去;他按住那個偷樹的人,用腰帶反綁那個人的雙手。我走上前去。孤狼站起來,把那個人也拉了起來。我看到的是一個莊稼人,他渾身都溼透了,衣服破破爛爛的,長長的大鬍子亂蓬蓬的。那裡站著一匹瘦弱的馬,一張凹凸不平的草蓆遮著它的半身,馬的旁邊還停有一輛小貨車。護林人不吱一聲,那莊稼人也默默無言,只是搖動著腦袋。

“放了他吧,”我對著孤狼的耳朵輕聲地說,“這棵樹我來賠。”孤狼不聲不響地用左手抓住馬鬃,用右手抓住偷樹賊的腰帶。“喂,快點,狡猾的傢伙!”他厲聲說。“斧子在那裡,您拿上吧,”莊稼人喃喃地說。“幹嗎把斧子丟掉呢?”護林人說,一邊撿起那把斧子。我們便往回走。我走在最後邊……又開始稀稀拉拉地掉起小雨點,不多一會兒便變成瓢潑大雨。我們好不容易才回到那座小屋。孤狼把抓來的那匹馬趕進院子中間,把那莊稼人帶進屋裡,把綁他的腰帶結子鬆開一些,讓他坐在屋角里。那小姑娘本來已經在爐邊睡著了,此時猛地跳了起來,帶著驚惶的神色默默地打量著我們。我在板凳上坐下來。

“咳,好凶的雨呀,”護林人說,“只好再等等了。您要不要躺一會兒?”

“謝謝。”

“因為您在這兒,我本來想把他關到貯藏室裡去,”他指了指莊稼人繼續說,“可是那門閂……”

“讓他待在這兒吧,別折騰他了,”我打斷孤狼的話說。

那莊稼人蹙著眉頭看了看我。我在心裡發誓,無論怎麼得想

法子放走這個可憐的人。我在板凳上坐著不動。在燈光下我可以看清他那乾枯的皺巴:巴的臉,倒掛的黃眉毛、惶惶不安的眼睛,瘦骨嶙嶙的肢體……小姑娘躺在他腳邊的地板上又睡著了。孤狼在桌子旁坐著,兩手託著腦袋。蟈蟈在屋角里叫著……雨還在敲打著房頂,順著窗子直往下流;我們都沒有吭聲。

“福馬.庫濟米奇,”莊稼人猝然用低沉而衰弱的聲音說,“哎,福馬?庫濟米奇。”

“你要幹什麼?”“放了我吧。”孤狼不回答。“放了我吧……是餓得沒法呀……放我走吧。”

“我可知道你們這種人,”護林人沉著臉回答說,“你們整個村子就是賊窩——盡是賊。”

“放了我吧,”莊稼人一再哀求說,“管家……我家給毀了,行行好……放了我吧!”

“毀了!……不管誰都不該去偷嘛。”

“放了我吧,福馬?庫濟米奇……別毀了我。你知道,你那東家會要我的命的。”

孤狼轉過臉去。莊稼人打起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