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在低低叫著什麼,或許是求他稍稍放過自己,也可能是希望他毫無保留地繼續,將她衝得碎裂開,體味這隱秘而激烈的愉悅。
她的聲音,她的呼吸,她的整個身體與感觸都已不再是自己的,要她哭便哭,要她呻吟便呻吟。
背後彷彿有一根弦被驟然拉緊,她猛地抬起身體,長髮在昏暗中劃出一道墨線般的痕跡。
璇霄手指插入她濃密的頭髮中,將她起伏的身體按在胸前,嗓音沙啞:“……我要看著你。”
床頂突然懸起一顆明珠,柔柔的光澤傾落而下,她的肌膚泛出了海棠般的嬌紅,澎湃而來的汗水,一串串一顆顆,好似水晶的細珠。
她現在就在這裡,在他懷裡。
這甜蜜的交纏可以到達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她是如此美妙,怎麼也愛不夠,他甚至不知要怎樣再愛才可以真正滿足。
那一年,她像個嬰兒般在課堂上打瞌睡,乖乖的睡顏,又純真又可愛——他從那個時候起,就時常自覺或不自覺地幻想被那雙美麗的眼睛凝望。
你要看著我,因我早已在你還不知道的時候,便這樣看著你了。
夜漫漫褪去,曙色已露,他們已經愛了不知多少次。
某朵畢竟稚嫩,再也忍不住開口討饒,最後一次是抱著他的脖子細細喘息,累極了閉上眼便沉沉睡去。
奮戰一夜,她體力嚴重透支,這一睡便不知醒,璇霄心知她一罈大夢三生灌下去,沒有個三五天醒不了。
陪她睡了半天,待夜幕降臨,璇霄起身,穿好衣衫,柔情萬千地看了她片刻,輕輕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師傅出去辦點事,乖乖等我回來。”
幫睡得香甜的小女人掖好被角,出了房門,他臉上的神情一肅,氣質驟然改變,月光照耀下他的容貌清婉如水,但眉宇間卻透出幾分決斷之色。
與此同時,昨晚在酒宴上獻舞的綵衣女子,望著夜空沉默良久,終於悠悠自語道:“東去有山名踉暨,山頂最高處,有花名露微,百年盛開一夜,當此夜,朗月照耀,露重霜微,你便喜歡獨自飲酒花間,此夜月出,正是露微花盛開之時。你又去了吧?”
微微勾唇一笑,旋身一轉,恢復真容,赫然正是修羅宮主淩歆。
一襲水紅裙衫,眼波如流,輕顰淺笑間甚是嫵媚多情,只見她掐了一個決,人便消失在夜色之下。
初生的芳草在山頂鋪開一層厚厚的錦茵,卻又被夜露打溼,芳草之上,一株花樹映月婆娑,枝葉扶疏,花卻只有一朵。
微露之花,孤絕傲世,不與群芳同倫,不與俗子同賞,只盛開在人跡渺然的山林中。
百年只開一夜,便已枯萎,正因如此,這一夜才會如此燦爛,盡情炫盡風華。
璇霄獨坐花下,遙望在半空正徐徐盛開的露微花,花枝搖曳,彷彿也在感嘆紅顏何幸,能於寂寞深山中,得知己之賞。
於是,露微之花開得更加絢爛,彷彿要將百年的寂寞,都在這一刻補償。
他墨髮披散,青衣微敞,半倚在花樹下,一任夜露落了滿身。
手中握著一尊紫光流溢的琉璃盞,杯中珍珠紅、琥珀濃,映出一輪緋紅的明月,可以想見杯中佳釀的芬芳。
但他卻並不飲,朦朧月色將他光彩逼人的容貌點染出些許柔和,讓他看去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仙人。
這一刻,他彷彿只是醉臥花下的名士,在月夜沉醉在這孤芳綻放的美景中。
然而淩歆知道,這不過是表象而已。
琉璃盞中的酒色返照,隱約可見他那雙如瀚海般深沉的眸子。
只是,那雙眸子中竟然沒有一絲溫度,彷彿如此天地大美,也不足以讓他動容。
淩歆輕輕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