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秒一股巨力擊中了他的胸口——不是用來表達怦然心動的比喻,而是物理意義上的——把他踹飛了出去,他平生第一次體會到斷線風箏的感覺,重創之下險些閉過氣去,過了半分鐘才緩過神,眼前影影綽綽的閃動著的依然是她看向自己的眼睛。
……哪裡有什麼羞惱,那雙眼睛裡閃過的明明只有詭計得逞的狡黠笑意。
“不妙啊……”
柔軟的草皮沒讓他落地之後遭受二次創傷,他齜牙咧嘴地從地上坐了起來,肺部大概是受傷了,呼吸間喉嚨裡瀰漫開濃郁的腥甜,但更令他在意的是鼻腔裡同樣存在的鐵鏽味。
在場沒有一個人同情他的慘狀,所有人都覺得他活該。
御影玲王倒吸了一口涼氣,抓起座位上自己的羽絨服外套裹到繪里世身上,慌慌張張地教育她:“穿裙子的時候不要做這種動作!”
“沒事的。”羽絨服是長款,男女之間身量又有差異,報了社死之仇的繪里世被他的衣服裹得嚴嚴實實,只揚起一張白淨乖巧的臉彎起眼睛衝他笑,“我穿了安全褲。”
“……那也不行!”
御影玲王的語氣更嚴厲了。
,!
玲王的衣服就不用擔心會被汗弄髒了——凪誠士郎終於找到了時機從背後把她抱了個滿懷,理直氣壯地把下巴擱到她的肩膀上,衝士道龍聖指指點點,用最死氣沉沉的聲調說著最聳人聽聞的威脅:“吶,玲王,把他殺掉之後分屍吧,藍色監獄的每棟樓都要分到一塊。”
御影玲王輕咳了一聲勸阻:“別當著攝像頭說這種話。”
士道龍聖抹了把鼻子裡淌出來的血沫,喃喃自語道:“她還對其他人這樣笑過嗎?……這根本就是色誘吧?”
只有衝過澡後一身清爽地回來的糸師冴聽到了他的這句話。
也看到他被繪里世踹過來的那一幕的他冷淡地眄了他一眼,發現這傢伙臉上的表情比起痛楚,更多的是醉酒一般暢快又舒爽的飄飄然,就算他是全場進球最多的球員,以這副表情出現在電視上時也一定會因為會讓畫面變得像奇怪的色情片而遭受毫不留情的打碼。
“你其實是變態吧?”就算是他也感到了無語,面無表情地抬腳從他身邊走過,只丟下一句冷冷的吐槽,“只有你會把這當成色誘。”
他走到了因脫力而跌坐於地的糸師凜面前:“凜。”
瞳孔微微震顫,少年慢慢抬起了頭,神情中因兄長久違的呼喚而生出了微薄的希冀,黯淡的眼睛裡似乎也有光亮重新浮現。
“哥……”
——但這抹光就像長夜中稍縱即逝的一點火星一樣,只是閃爍了一下,就因為糸師冴接下來的話語而徹底熄滅了下去。
“我原以為這個國家不可能培養出優秀的前鋒,是我看錯了。”看向被五十嵐慄夢拖去接受媒體採訪的那個身影,他平靜地承認了自己過去的偏見,“潔世一或許就是那個能夠喚起你的本能、改變日本足球的利己主義者。”
不明白為什麼這個時候他提起的竟然是另一個人的名字,甚至連目光都不曾落在自己身上,怨憎與憤恨的渦旋再度支配了糸師凜的意識,面龐抽動著扭曲猙獰了表情。
但他的聲帶好像沒能及時地反應過來,翕動間茫然地續上了一個近似於哽咽的單音:“……哥?”
而糸師冴已經不再理會他,而是看向了繪里世。
他的神情冷肅而鄭重:“我之前的提議,希望你能認真考慮。無論是球員還是陪練的邀約,到我退役之前都永遠有效。”
“……感謝你的承諾但是,”幾經努力終於把凪誠士郎從身上扒拉了下去的繪里世嘴角抽動,艱難建議,“你要不要先回頭看一下你弟弟?他看起來好像馬上就要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