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在神社的參道、海邊的長堤、電玩店的櫥窗前駐足徘徊等待的日子,天邊的雲緩緩遊移流動,遮蔽了太陽再被風吹走,樹影縮短了又被拖曳拉長,到最後被夜幕完全傾吞覆沒,他孤零零地揹著書包坐末班電車回公寓,滿室寂靜裡伊布們睜著圓溜溜的黑豆眼看他。
——雖然這些時光因為寂寞而顯得無比漫長,但從現實的尺度來計算,其實只有短短一年而已。
“沒有很久。”所以他說,“繪里不是很快就回來了嗎?”
他仰著頭看她,慢慢伸出手來,指尖碰到她臉上的一點溼涼,聲音很輕。
“那我要是一直不回來呢?”
聽到她這麼輕易地說出這個他曾經恐懼到連設想都不敢的可能,凪誠士郎的身體先於理智做出了應激的反應,手上力道失控,在她白淨的下頜上印出一道紅痕,又慌張地放開。
他平靜地說:“那就一直一直等。”
並非預見不到這個決定對他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麼,也不是不知道要揹負的代價,但只要一想到這種等待的盡頭會是可能的重逢,就足夠能讓他咬牙嚥下所有的惶惑和苦楚,在下一次再見到你時,他依然會向她露出笑臉。
“……笨蛋。”
繪里世低下頭,和他額頭相抵,他能感受到她身體的輕微顫抖。
她的眼睛裡帶著沉甸甸的悲傷,像海水一樣將凪誠士郎包裹起來,讓他感覺喘不過氣,耳邊近似泡沫破碎的聲響是她唇齒間溢位的細微哽咽:“誠士郎,不要死掉。”
他有些茫然又困惑地想,我為什麼會死掉?
——足球不是這麼危險的運動吧?
他習慣了順杆爬,張嘴就想說“那你不要走”,話將要出口時卻又沉默嚥下。
腦海中浮現出古早狗血日劇的橋段,女主角死纏爛打地不肯和決心離開的男友分手,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只不過在高樓上大喊“你不愛我我就去死”的女演員是他。
這個畫面實在有些好笑,可他卻沒有笑出來。
因為他知道就算他這麼做了,繪里也不會有任何動容。
他再清楚不過,會讓繪里世難過心軟的,是那個會像小狗一樣徘徊在每一個和她一起留下過記憶的地方等待她的凪誠士郎,而不是這個毫不在意地拿自己當籌碼交換她的停留的凪誠士郎。
他不可以惹繪里生氣,要乖、要聽話、要一直都是繪里:()退休守護者在藍鎖當打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