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宮劍優看了眼士道龍聖的褲子,臉上的表情一瞬間變得複雜極了。
他和士道龍聖是絕對合不來的型別——事實上他覺得這世上根本就沒有能和他合得來的人——遠遠算不上熟絡,但又因為也算是在藍色監獄裡相處過一段時間,對於這件事既沒法嘻嘻哈哈地調侃帶過,又不好冷臉不留情面地怒斥。
……但要假裝沒看到的話,似乎也很尷尬。
好在有三條海里。
他的反應直白至極:“你沒有羞恥心的嗎?”
“那就當我沒有吧。”士道龍聖滿不在乎,動脈伏在紅熱的深色面板下,尚未平復的激烈鼓動清晰可見,“但在我眼裡,不過是人類製造出來約束自我的東西罷了。”
他攤開手:“人類剋制自己的本性,想要透過這種方式把自己和動物區別開來,但愛本身就是由激情而催生的,我可從來不會恥於談論後者……同樣都是渴望被什麼東西填補,「愛慾」和維繫生命活動的「食慾」並沒有什麼區別。”
以至於他有時候,會混淆二者的區別。
想要靠近。
想要觸碰。
想要佔有。
想要用唇舌和牙齒去感受那遠觀時只讓人感覺冷硬的肌膚真實的溫度,乃至血肉的質感與骨骼的輪廓,如果這樣,是否就能盈滿這段時間他身體裡時常的戰慄和躁動?
——僅僅只是想象這副光景,他就開始為之口乾舌燥起來。
但三條海里完全沒有被他這套哲學思辨套進去,絲毫不為所動:“不要以為別人都和你一樣。”
“我果然和你們綠毛男合不來。”話不投機半句多,士道龍聖煩躁地把額前的碎髮往後捋。
“這實在是太好了。”三條海里冷冰冰地回道,“所以麻煩你現在從我家裡出去。”
在旁目睹全程的雪宮劍優:……
他欲言又止,也說不出什麼士道龍聖的好話,只能默默把背挺得更直了些,以示自己和他涇渭分明的立場。
但這並沒有讓三條海里看他的眼神變得溫和一些,依然清而冷,像碎冰淌過的山澗。
“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想得到繪里世的青睞、乃至喜歡她這件事本身都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對他的態度同樣很不客氣,“所以你現在知難而退還來得及。”
他操著孃家人的心,自然會對繪里世身旁的人百般挑剔,雖然在士道龍聖的對比下雪宮劍優整個人都散發著溫潤如玉的光輝,但這種略勝一籌並不足以讓他改變看法。
她還記得繪里世那時候說她的理想型應該兼具真田幸村般的勇武、上杉謙信般的風雅和平維盛般的俊美……雖然他也很懷疑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存在這種人,但這也不耽誤他把這套標準拿來用。
雪宮劍優一愣,微微抬起眼睛,鏡片將情緒的湧動阻隔在後,三條海里只聽見了他明顯轉冷的聲音:“謝謝你的忠告,但我想我有選擇接受它與否的權利。”
而與此同時,繪里世已經和糸師凜碰上了面。
傍晚時天氣終於放了晴,天邊舒捲的雲霞被西沉的夕陽暈染上蒼紅、瑰紫和流金的色澤,於堆疊流散的瞬息間漾開千變萬化的華彩,形狀看起來像是一隻巨大的鯨魚,它以天為海,遊弋在夕照與雲層之間,尾鰭輕晃,往海平線的方向而去。
明天也許會是個好天氣。
她和糸師凜並肩坐在海邊的長堤上,遠處落潮的浪花拍打著沙灘,留下一地的小螃蟹和小貝殼,潮聲遙遠又侘寂,小小的孩子在追一隻寄居蟹、不慎踩進了沙坑裡摔倒後又被年長的少年嫌棄地拎起來。
但繪里世暫時失去了欣賞眼前美景的興致。
她把希望見面的訊息發給他後,他出乎她意料地一口答應了下來,並且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