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守衛馬車的最後一批士兵都已經死絕,謝言在馬車翻倒的最後一刻用身體緊緊地護住了我,他的頭在傾軋之中磕到了馬車的邊角,鮮紅的血液立刻湧了出來。
&ldo;謝言,謝言,謝言你醒醒。&rdo;
&ldo;謝言你不要嚇我。&rdo;我狼狽地從地上爬起,滿臉都是塵土,卻什麼都顧不上,只慌亂地將謝言抱在懷裡,髒汙的手急忙拍著他的臉,眼睛蓄滿了淚水。
我身旁有好多將領的屍體,他們都是為保護我們而死,馬夫死了,馬也死了,整個世界陷入了詭異的沉寂,濃烈的血腥氣讓我幾欲作嘔,冰冷,窒息,絕望成了天地間的最後一抹灰色。
在這樣的靜謐與灰敗之中,沒有一個人能聽見我微弱的呼救,我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才將謝言的下半身從馬車裡挖了出來。
可是他緊閉著雙眼,像是昏死了過去,縱我怎麼拍他怎麼叫他都沒有睜開眼睛,一種可怕的認知突然襲擊了我,我的一顆心突然被吊到了嗓子眼。
謝言該不會死了吧。
光是這個殘忍的念頭就足以將我殺死。
我顫抖的手指終於探到他微弱的鼻息,這才堪堪鬆了一口氣,我跪到了地上,將謝言的雙臂都纏到了我的脖子,拼盡全力想將他背起來。
可是我做不到。
我堪堪支撐著他站起來,就一頭栽到了泥地裡,吃了滿嘴的黃沙,絕望與無力像一雙無形的手擒住了我的脖子,將我高高地吊起。
怎麼辦,謝言,怎麼辦啊,我背不動你,我要如何才能把你帶走,謝言,我要怎麼辦啊。
我看著滿地的黃沙,哭得滿身狼狽。
可我眼角的餘光一觸及謝言蒼白的嘴唇和緊閉的雙眸,又忽然生起了不絕的勇氣。
封九月,你不能放棄。
你若是放棄了,誰來照顧謝言呢。
我重新蹲下,又將謝言的兩條胳膊都抓住,才咬著牙站起,可謝言他比我高大太多,我的腳剛踏出兩步就顫個不停,撲通一聲,我又磕到了地上。
這次是尖銳的石子和沙礫扎到了我的臉肉和手掌上,我的下巴也磕到了地上尖銳的石塊上,汩汩地冒著鮮血。
不過幸好我護得及時,謝言並沒有受傷。
封九月,不要放棄,我這樣在心底告訴自己。
我開始一次次地嘗試,一次次摔得頭破血流,鮮紅的色彩與狂亂的心跳伴著嗡嗡的耳鳴,我到了此時此刻,低頭看著手掌上遍佈的血腥混著粗糙的沙礫,才忽然承認了自己是個廢物。
我什麼都做不好,腦子很笨,脾氣壞,到了這性命攸關的時候,連把謝言背起來都做不到。
誰能來救救謝言呢?
我可以死,但是謝言他是無辜的啊。
做錯事的人是我,是我害了他的腿,鑄就了他今天所有的苦難,如果可以的話,請拿走我的命,不要拿走謝言的命。
我願意用我的命換謝言的命。
可是沒有人聽見我的祈求,勁風席捲著黃沙發出悽厲的嗚嗚聲,頭頂有無數禿鷹飛得很低,甚至還有張狂的直接落到了戰馬上,去啃食那些屍體。
&ldo;噠噠噠噠噠噠。&rdo;我又一次摔倒在地,耳朵卻忽然聽見了遠處傳來的令人心驚的馬蹄聲。
刀疤臉將軍說援兵至少要一天才能到,而其他的都兵分多路了,這不可能是援兵,只能是追兵。
深重的絕望令我的瞳仁驟縮,心臟差些停擺,可我不能害怕,不能認輸,我要保護謝言,我不能放棄。
我重新將謝言安置在背上,繼續無望地嘗試。
我手上臉上布滿了血淋淋的傷口,可是謝言卻在顛簸中突然醒來了,他嗆咳了一聲,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