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腳忙亂地燃亮了燈,看見忘忘一張臉已逞火紅之色。
等確定了是忘忘發燒,她躥下床,先到將巾帕浸溼敷在忘忘額上,匆匆披衣出門。閻堡主她是不敢打擾,平時見那位閻管事笑眯眯地頗和氣,只有去叫他的門了。
閻管事遭人擾了好夢時,果然沒有太多不快。聽說那小丫頭生病,更是吩咐了一名手下,去街上醫館看看有無通宵值夜的大夫,實在沒有,砸門也要砸過來一位。
而後,他隨著春雙奔到兩人的房中察看,不由嘆,不出所料啊。這丫頭上岸後,因為一直活蹦亂跳,令人忽視了她可能的傷痛。試想一個恁地嬌小的人兒,肩頭原本被人打了一掌,又跌下了水中,雖說是夏日時分,入夜的河水仍不免有幾分寒氣,一入了骨,還能了得?
“春雙,她身上衣服叫汗給浸溼了,給她換身乾爽的衣服。還有,去園裡多打些新鮮水過來,在大夫來之前,不要停了給她換帕子。”言訖撤身回去,翻找行囊——閻堡人因為有自己最高明的大夫,一旦出遠門,都要配些禦寒祛暑的基本藥物在身邊的。無奈,因為此行遠去南疆,祛暑的藥物偏多,看那丫頭大汗涔涔,面如火燎卻抖如篩糠,分明是中寒之狀。藥不對症,枉然。唉,此行人中,堡主那邊藥物定是不愁匱缺,但是……他苦笑,算了罷。
好在,閻堡人行事令出必行,一個時辰後,閻管事遣出的手下果真給扛了一名老大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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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娘……”
“忘忘……”春雙不曾停了為她持帕拭汗,短短半天功夫,已經溼了幾塊帕子了。
閻覲身駐車前,面淡如水。
閻秉忠心焦如焚,原地打磨不止。
遠遠地,又有兩閻家隨從回來,人未到近前,已向自家堡主和管事搖頭:“稟堡主,屬下等人打聽了,那戶人家似乎已經搬走三個月了。”
閻覲仍面色未動,閻秉忠則叱道:“這訊息咱們已經知道了,派你們再去不是要問清楚那戶人家搬去哪裡了麼?”
“屬下等人問了周邊數十戶人家,都說不清楚。”
“有人說,那對半年前來探親的夫婦說是帶那位老爺子去尋醫問診,至於去哪裡,沒人知道。”
閻秉忠拍額:老天爺,這可如何是好?車裡那位小姑奶奶症情反反覆覆,病了三百里了,再找不著她的家人把“燙手山芋”給出手,堡主的耐性一旦告罄,可愛的娃娃豈不遭殃了?
“娘……娘……忘忘好難過……娘……”
“忘忘,忘忘,來,喝些水,你會好一些。”春雙較忘忘年紀大上個兩三歲,平時的耳濡目染下,也同明園諸人一樣有寵這丫頭的習慣,眼下見她病成這般模樣,心疼得眼淚巴巴。
車外,閻秉忠問:“堡主,該怎麼辦?”
“以你所見呢?”
“明老太君是老堡主生平所最尊重的長者,她既然託於堡主,咱們不好有負所託。再說,這丫頭能落水,也是受咱們所累。依屬下看,留兩個人在這邊值守,一旦那家人回來,即回閻堡報信。現在,這丫頭還病著,咱們就把她帶回去閻堡好生調養罷?”
“你來安排。”閻覲踱回馬前,臨上鞍際自懷裡甩出一青瓷小瓶到屬下手上,“將這個給她服下。”
閻秉忠接藥鬆一口氣:還好,堡主沒把人扔在這裡就醫。服下這玉露丸,總能堅持到閻堡讓上官管事著手醫治,活該那個娃娃命大。
於是乎,君家忘忘在混沌不明中,再次啟程,駛向了北方商業霸主的盤踞地。自明園到閻堡,這條路她走得曲折離奇,艱辛不易。只是,待她真正清楚自己置身何處時,已經是三十幾日以後的事情了。
第一卷 第九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