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騫一驚:“你怎麼知道?誰跟你說的這事?”
羅夫人盯著他,沉著臉道:“你甭打聽誰跟我說的,你只說是與不是。”
這件事,羅騫本也想跟羅夫人坦白的。當然,坦白的重點不是夏衿女扮男裝在外面行走,而是她醫術高明,扮成夏祁的模樣救過他的命。
“是。”他很乾脆地道,“娘是否還記得,當初我病入膏肓,您想讓人給我沖喜,選的就是夏姑娘?她因不甘被大伯母算計,又跟世外高人學得了一身連她爹都比不了的醫術,便扮成了她哥哥的樣子,到府裡來給我治病。我的命,是夏姑娘救的。當初治好宣平候府姑奶奶的,也是夏姑娘而非夏祁。”
羅夫人儘管心裡已有猜測,仍被這訊息震得不輕。她沒想過這世上竟然還有這樣大膽的女人。
羅騫又繼續道:“娘,夏姑娘不是普通的姑娘,她的見識膽略,便是男子都比不上。她不僅是經商奇才,開的點心鋪和酒樓日進斗金,便是刻印科舉經典文集也是她給我出的主意。您看她在宣平候老夫人面前不卑不亢,岑姑娘誰也不理,獨獨跟她交好,就知道她是多麼出色的人。她絕不是畏手畏腳上不了檯面的女子,娘。有她相助,我以後在仕途上定然能走得平平順順。那些內宅婦人得了病,她藥到病除,結交的貴人還會少嗎?從她這裡得到的助力,絲毫不比那些世家小姐差。”
羅夫人沒有再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羅騫。羅騫毫不畏懼地跟她對視著。
羅夫人扭頭就走。
“娘。”羅騫在後面喊了一句。
羅夫人沒在回頭,腳下未停地出了門,直奔大門口而去。路上,她吩咐婆子:“去夏家,跟夏姑娘說,我在銀樓等她,叫她立刻來見我。”
婆子應聲去了。
華坊街上有一座銀樓,不光兌換銀子,還在二樓出售各種精美而貴重的首飾。夏衿曾隨舒氏去過這地方,但兩手空空而歸。裡面的首飾太貴,以夏家三房如今的經濟狀況,還買不起這裡的東西。
而這座銀樓,是羅夫人的陪嫁之一。
彼時夏衿正在書房裡給夏正謙和邢慶生傳授醫術——前面醫館只要沒病人,他們就會到後面來,跟夏衿學習;或是前面處理了棘手的病例,他們就會抽空到後面向夏衿討教。理論跟實際緊密結合,他們的醫術一天比一天高明。
聽得羅夫人有請,夏正謙愕然,望向夏衿:“羅夫人叫你去幹什麼?”
羅府的這位夫人,跟夏家向來沒什麼交集。而且要問羅騫的傷勢,也應該問夏祁而不是夏衿,更不會將見面的地點約在銀樓。
“不清楚。”夏衿道,“大概悶得慌,叫我陪她挑首飾吧。”
“那趕緊去吧。”夏正謙沒再多話。對夏衿,他沒有不放心的。
夏衿吩咐魯良套車,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半舊的衣衫,回房換了身衣服,直奔銀樓而去。
羅府那婆子將夏衿直接帶到了後面院子。
後面院子是給女客歇息的地方,平時人來人往。此時卻只有羅夫人一個人。很顯然,此地已被清場了。
待夏衿行過禮,羅夫人便對著對面的椅子抬了抬下巴:“坐。”又朝那婆子揮了一下手,婆子連忙退了出去。
夏衿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羅夫人細細打量著夏衿。
古代女子講究儀容。夏衿出門前特意換了一身墨綠色襦裙。她面板本就白皙,近來又調了養顏膏,越發養得玉骨冰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