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郎中心裡發苦,卻又不好說什麼。禍是他惹的,到頭來仁和堂的損失,絕對算在他頭上。
夏衿卻沒理會夏正慎,走到那位翰林夫人面前,對她身邊的僕婦道:“我給她拿個脈。”
正苦口婆心勸夫人別哭了的婆子愣了一愣,轉過頭來看了夏衿一眼,確信她剛才確實說了要“拿脈”,不由得好笑,直起身子,揚聲對宣平候老夫人道:“老夫人,這位小哥說要給我家夫人拿脈呢。”
這些婦人“轟”地一聲就笑了。
宣平候老夫人轉過頭來,上下打量了夏衿一遍,轉臉對夏正慎道:“你這人真不地道。即便你家醫館沒人,也不該派這麼個半大孩子來鎮場子。想逗我玩呢?”
夏正慎看著一地的狼藉,心都要碎了。本來夏正謙的離開,對仁和堂就是一大損失。為此這兩日病人都少了一多半。偏今日又遇上這種無妄之災,仁和堂的名聲算是徹底毀了。而到了這種時候,夏祁這兔崽子還要攪局,這讓他殺人的心都有了。
他按捺著心頭的怒火,對夏衿低聲吼道:“祁哥兒,我說的話你聽見沒?趕緊去叫你爹來。”
夏衿就跟什麼都沒聽見似的,依然低著頭,對那哭泣的翰林夫人溫聲道:“夫人,我給你拿個脈好不好?”
那婦人本來對婆子的勸說置之不理的。但聽夏衿這麼一說,竟然停了哭泣,抬起淚眼看她,面色有些忡怔。
“我拿個脈。”夏衿伸出手,目光盯著她,表情和煦。
“啊!”那婦人猛地驚叫起來,身子往後縮,雙手緊緊地揪住僕婦的衣角,面露驚慌之色,嘴裡一個勁地叫道,“別,別害我,別害我……”
宣平候老夫人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走過來對婦人柔聲道:“綺兒,娘在這裡。”
“娘,娘,有人要害我。”那婦人一見母親,就撲到她懷裡,全身瑟瑟發抖。
夏衿收回手來,面上若有所思。
“怎的,你看出是什麼病了?”羅騫不知何時已到了她身邊,見她面露思忖之色,低聲問道。
夏衿點了點頭:“雖無十分把握,卻也有七、八分。只是……”
她抬起頭來,看了宣平候老夫人一眼,搖了搖頭,對羅騫道:“算了,還是走吧。”
羅騫順著她的目光,也看了宣平候老夫人一眼,卻沒看出什麼端倪。不過他也沒問究竟,轉身跟夏衿一起朝外面走去。
“喂,你!”夏正慎見夏衿惹了火就想走,急急走過來,攔在她前面,怒目而視,“你對這位夫人做了什麼?”
夏衿諷刺地看著他:“怎麼,你還想把這麻煩栽到我頭上?”
夏正慎張嘴正要說話,忽然看到了站在夏衿身邊的羅騫。
羅騫大病初癒,今天穿得格外暖和:上身是石刻青蜀錦長袍,外面罩著一件五彩刻絲石青銀鼠褂,腳下是羊皮小靴,頭上還戴著個白狐帽子,帽子上鑲嵌的玉石晶瑩剔透。再加上他長身玉立,相貌英俊,整一個世家翩翩佳公子形象。
這讓一向勢利的夏正慎半句話都堵在了嗓子眼裡。
“祁哥兒,這、這位是……”夏正慎見羅騫與夏衿並肩而立,一副共同進退的樣子,忙將那半句話嚥了下去,換了另一句話上來。
夏衿看了羅騫一眼,沒有說話。
羅騫根本就沒理他。
沒人理會,夏正慎卻不敢罵夏衿。他心裡正猜測著這是誰家公子,餘光裡就看到於管家站在羅騫身後。
他猛地一凜,心中赫然,說話都不利索了:“你……你是……”
這莫非是羅家的公子?
可不對呀,三弟不是得罪了羅府,還下了幾天大獄嗎?怎麼夏祁這小子,轉過身去勾搭上了羅家的公子?
他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