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醫面有難色:“國公爺身子已是油盡燈枯,到如今,便是再開方子……”
賈赦只道:“我知道不容易,還請太醫看在兩家多年交情的份上,幫著一把。我那二弟如今還遠在金陵,您知道,我父親心裡,也記掛著他呢。”
王太醫便嘆息道:“法子雖然有,卻是虎狼之藥啊。”
賈赦眼裡含了淚水,憋著傷痛道:“還請太醫給開方子吧。”
王太醫瞧見此,也是不落忍,搖搖頭,勸了幾句保重身子,到底給開了方子,只是一再囑咐:“這藥方藥性強,不能多用,開得每一樣藥材,定不能過量,切記切記。”
賈赦一一應了,親自送了王太醫到二門門口,低聲請求:“我父親這番風寒引發舊疾,病情兇猛,虧得太醫妙手,好歹叫我多孝順他兩日,這份恩情,賈赦我銘記於心。”
風寒引發舊疾?王太醫愣了一會兒,卻見賈赦長長作揖,口中說道:“太醫恩情,榮國府上下,銘感於心。”打個激靈,忙回禮道:“我的分內事,應當的,應當的。只可惜下官醫術不精,不能治好國公爺舊疾,實在慚愧、慚愧!”
兩人告別罷,王太醫一路迴轉太醫院,有同僚問起賈代善的病情,王太醫便嘆息道:“可憐賈國公當年戰場廝殺的英豪,到底是舊傷纏身,這會兒上了年紀,得了風寒,舊疾一併發作起來……真真可惜了。”
眾同僚跟著嘆息了一通,也就罷了。倒是這話傳到皇帝耳朵裡,難得心裡多了份滿意,風寒引發了舊疾,這賈代善倒是識時務。只是心裡卻也明白,若不是近來那番折騰,昭獄的苦楚,這老人,怕不定多活一段日子。想想,便讓內侍往太醫院傳話,讓王太醫天天往榮國府走一遭,賈代善要用的藥材,全從大內出。
訊息一傳開,無人不讚嘆皇帝仁愛,關懷老臣。榮國府上下聽到口諭後,更是上下齊呼萬歲,感懷於心。賈赦額頭在地上磕出了紅印,動容地對著內侍道:“皇上仁心,如此優渥我父,我在此,替我父親給皇上謝恩了。”叫那內侍滿意地直點頭。
翌日,宮中又賜下了一顆上等野參,皇上口諭,為賈代善補益。自此,無人不知,皇上對賈代善尤有青眼,前來探病問候送禮之人絡繹不絕。
賈代善喝過王太醫給開的藥,每日裡昏昏沉沉,每天清醒的時間不足一個時辰,眼睛都睜不很開,到底是保住了命。私下裡,只跟賈赦道:“你以後是要接掌我榮國府的,做事可要經心些。今上是個好名的,萬事你可都得想仔細了,可別犯了忌諱。”
皇帝寧願沒了個女兒,也要名正言順除了心頭大患,博自己個完美無瑕的名聲。他賈代善,便是再因為無妄之災毀了身子沒了性命,也不能喊委屈,他是自己不小心,自己本來就舊疾纏身,怨不得人。心裡有數的自然有數,那些不明所以的,他也不在乎。只要皇帝記得他這份忠心事主之心,也就值了。
好歹,叫這榮國府上下,再多過些好日子。
日子就這麼在賈代善昏昏沉沉中過去,期間,賈代善終於受不住賈母的啼哭哀嚎,乘著清醒把人趕了出去,此後賈母再不敢很哭。倒是賈赦給他說了,皇帝把六皇子過繼給了容氏,此後身患殘疾的六皇子,便是義忠親王了,賈代善搖搖頭,閉上眼睛又睡了。
賈敬來看過賈代善好幾次,可惜賈代善清醒的時間實在太短,賈敬後來乾脆在榮國府住下了,好在他也是賈代善嫡親的侄子,便是有人說閒話,也可以反駁回去。不知道賈代善跟他說了什麼,反正賈敬的臉色,是一天比一天難看了。
這樣的時間口,自然不會有人關心張氏的身體也不很好,賈瑚每次看著張氏蒼白地躺在床上都是直皺眉頭,偏賈赦還在為了賈政歸來的事忙前忙後,圍著賈母噓寒問暖,也不管管自己的小家,張氏在背後氣得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