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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一聲聲漸漸遠去,卻仍舊清晰在耳際:“母后,你看透了一切,卻終究沒能看透一個‘爭’字!”

承乾一步步走下冰冷的白玉宮階,回想著母親臨終前最後的教誨,不禁冷笑,母后,若你今日仍在,又會說些什麼、來寬承乾的心呢?

淚水似已流乾,他發誓,以後再不會流淚了!

殿內,李世民面無血色,深深倦意襲上眉間,身心俱疲,他慢慢回身,緩步走回到躺榻上,那英毅瀟灑的側臉,似一夕之間,蒼老下許多許多……

徐惠望著,不禁心疼,奉一杯晚菊香在他手中,他伸手接了,卻未飲上一口,那目光映在淡黃清透的茶水中,黯然蕭索……

“無憂,我該怎麼辦?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愴然而嘆,一聲彷彿震斷了心腸。

整日,李世民都未發一言,徐惠靜靜侍在左右,她知,他的心中定是思起了先皇后,她便不語,才入夜,疲累的君王,終於沉沉睡去,徐惠方才離去。

才出殿口,便見一男子面目如玉、身姿如風,一身白衣翩然,笑若清秋的向這邊走來。

李恪!徐惠心中怵然一驚,一個聲音倏然穿過腦海,她驚懼的舉眸望著他,她記得,簫姈叫自己躲在樹叢中,與李恪爭執時,曾提起過一個人,那個人……便是稱心!

因著名字特別,自己是有印象的,還說……還說是他派在太子身邊之人!

徐惠不禁掩唇,難怪太子會突然性情大變!再想起貴妃之言,心上不覺一顫。

由心而言,她至今仍不敢相信,如此行若風清的男子,竟會是那般心機重重之人。

李恪走近,便似從不曾發生過什麼般,淡淡躬身:“參見徐婕妤。”

徐惠點頭,亦強作鎮定:“不知三殿下何以來此?”

李恪向殿內望了一眼,道:“只是平常走動,欲與父皇手彈一局。”

徐惠淡淡道:“那怕要殿下失望了,陛下才睡下了。”

李恪一驚,看看天色,似有些許懷疑神色,徐惠一笑:“陛下今日甚是疲累,早歇了,恐怕殿下是白來了一遭。”

李恪聞言,隨即笑意潺潺:“如何算是白來?這不見著了徐婕妤,可也是幸事。”

他聲音飄忽如風、意味深深,徐惠朝他望去,他溫笑的眉眼如潤春風,可為何卻看得自己如此心寒!

若是陛下得知他竟有那樣的行徑,又當是如何的傷心?

見她凝眸,李恪衣袖一甩,轉身而去。

“三殿下。”徐惠一聲輕呼,卻是冷冷的:“稱心……已被陛下賜死。”

李恪猛然回身,眼中驚詫卻只有一瞬,隨即便是雲淡風清般的笑意:“是嗎?這與我何干?”

徐惠斂襟,緩緩走近兩步,目光直盯在男子眸心深處:“稱心乃殿下派在太子身邊之人,難道便一點兒也不關心嗎?”

李恪神色一暗,倏然有如被烏雲遮去向來清亮的眼光,那驚,看在徐惠眼裡,已確信無疑,於是轉身,一身綾綢翻動如飛:“三殿下,我未有告發於你,並非我不知你是何人,而是念及著陛下,只願你好自為之,莫要再生事端,無為其所不為,無慾其所不欲(3),否則……”

徐惠沒有說下去,卻足可想見李恪此時的神情,蓮步微微,竟自走回到殿中。

李恪怔然立在當地,一股叢火自心底驀然蒸騰!

無為其所不為,無慾其所不欲!猶記得那亦是落葉紛黃的時節,那高高在上的女子,亦曾於無人處,暗自警告過他向來高傲的母妃!

如今,這與她三分相似的女子,竟用了同樣的話來警告自己!

想來,不覺心上生寒,望著女子走去的方向,那殿口似猶有她的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