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世,他修今朝。
孫一涵不理解,分明是吃藝術這碗飯的人,為何非要往浮華的名利場中鑽。你畫畫我經營,一輩子不讓你沾染銅臭不好嗎?
她不懂長生。
當她苦口婆心講道理擺事實試圖證明他和秋上林不相配的時候,李長生想,我不求將來多成功,只要站在秋上林旁邊有個拿得出手的身份,不至於讓別人說我一聲小白臉吃軟飯,就滿足了——當然,他也算不上小白臉。
孫一涵的設想很完美,但長生只要想到今後一輩子被關在畫室裡畫呀畫呀,就不寒而慄。他更樂於接受挑戰。
顧致遠笑他,說我以為你長大後不是亂世梟雄至少也得是位呼風喚雨的黑道大哥,咱哥倆一個在白一個在黑,通力協助天下無敵……
下林搶過電話就罵,顧包子你有本事這話說給我姐聽,削不死你!
李長生早出晚歸,黑眼圈日漸加重。上林看在眼中記在心裡。她嘴上不說心裡和明鏡一樣。長生為誰這般拼命辛苦,她心裡有數。
同齡人都在大學中泡網咖打遊戲侃大山和女朋友花前月下,長生卻提早進入社會,一方面接受了她的影響,另一方面又何嘗不是壓力過大。
好在再辛苦也總有休息的時候。一票單子順利結束,總算都能休息。
上林興致勃勃要裝修房子,捧著記事本在屋裡踱來踱去自言自語的嘟嚷。畢竟年輕有活力,本來病怏怏就快死的李長生大睡一覺,起床後又生龍活虎。他是專業的——雖然專業不是室內設計,但跟著前輩沒少見識。
倆人在屋裡一塊走動。
“這堵牆不是承重牆,完全可以拆掉。”長生大手一揮。
上林轉悠一圈:“廚房不合理,牆也打掉吧!”
“廚房的牆承重,不能打!”
上林不樂意:“打一半。”
長生挑眉:“秋下林個子太高,我們從中間給他鋸一截?”
下林急虎虎的撲上來:“謀財害命啦!”
方案設計了無數個,終於三個人都感到滿意,打算找施工隊著手動工了,長生一拍腦門:“忘了,房子不是咱的!”
三人面面相覷。
問房東,他撮著牙花子拿腔捏調:“哎呀,要動工得申請裝修批文,我們小區很安靜的……我怕鄰居投訴……”
走出他家房門,下林罵:“安靜個屁,四五點鐘老頭老太起床遛狗閒聊,嗓門比我姐都大!”
上林眯眼,危險的看他:“你說什麼。”
下林躲在長生身後:“淑女形象,注意點啊。”
合同簽了兩年,卻也不能不收拾。
長生堅持不用家裡的資助,取出實習之後的全部工資,兩個人在燈下計算了一晚上,建材市場跑了無數趟,最後敲定,大格局不動,牆不打頂不封,就做軟裝修。
長生擼袖子搬冰箱:“我問過了,舊地板翻新比買新地板划算。咱家地板不是強化地板,內部也沒黴變,完全可以翻新。市場價每平方米四十多塊錢,我自己打磨刮膩子,師傅請熟人幫咱上漆上蠟,只收二十一平方。客廳不用動,只刮主臥,還能再便宜點。”
上林跟在後面,拿著小計算機啪啪按:“冰箱二百,我和舊貨市場的人說好了明天再送套木沙發,咱自己割海綿做沙發墊,我尋思著廠裡肯定有適合做沙發的麻布,量好尺寸讓他們做了寄過來,給個材料費就行。”
下林呼哧呼哧喘粗氣:“我說,你倆至於守財成這個地步?鑽錢眼兒得了——人家給搬上來頂多多付十塊錢,十塊錢你倆都要摳啊?”害的他做苦力,哎喲,我的小腰……
長生笑罵:“你在這兒白吃白喝,還不得做苦力頂工?”
他大呼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