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官就知道一斑了。”
王正英剛聽到許麒提起松鶴樓裡發生了大血案,心裡便已如十五隻水桶在打水——七上八下了,再聽到諸葛明這番話,更覺得心驚肉跳?也不知這位東廠的高官究竟這句話裡有什麼玄機,是褒還是貶?
他躬身抱拳道:“諸葛大人過譽了,這都是他們應盡的本份而已,不值得誇獎。”
他小心翼翼的說完這句話,從目光所及的方向望去,諸葛明臉上的笑容似乎沒有改變, 然而他心驚肉跳的感覺仍未消失。
因為他在這半個多時辰裡,親眼目睹諸葛明是如此的兇狠殘暴,較之他以前聽聞的東廠人員如何對付犯人的惡行,更加厲害、更加超出十倍以上。
想一想,王正英覺得自己實在是命苦,以往自己做蘇州府衙的大捕頭,是何等的風光,可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在偌大的蘇州城方圓百里,提起他王正英來,很少人不豎起大拇指的。
可是打從東廠和錦衣衛的高官紛紛來到蘇州城後,他一個大捕頭,簡直便成了個被人使喚的小廝一般,面對那些錦衣衛的校尉們,他見誰都矮了半截,更別說蔣弘武或張永了,他是連站在一旁的機會都沒有。
張永一個命令下來,要浙江巡撫帶著三司大人陪著金玄白到木瀆鎮去找周大富替仇鉞求親,宋登高知府因為是地方父母官,承蒙張永看得起,也點了他的名,要他陪侍在旁。
當宋登高聽到張永親口吩咐時,高興得幾乎飛上了雲霄,只覺得自己得到當朝紅人張永太監的賞識,竟然讓自己隨附在驥尾之後,真是自己祖上有德。
尤其是張永還慎重地吩咐,這趟求親之行非比尋常,務必讓金玄白做足面子,逼得鄉紳周大富非得答應把女兒嫁給仇鉞不可,宋登高更是在歡喜中帶些忐忑。
他當時不明白張永這麼慎重的進行這件區區求親小事,究竟有何用意,可是當他聽到張永親口提到,不久之後,金玄白將會接到皇上親自下旨,封為武威侯時,宋登高的驚詫可說到了極點,只覺自己生平從未受到如此震撼,如此驚駭……金玄白是何許人?竟能在數日之中平步青雲,被當今正德皇帝封為侯爺,地位遠遠超越一省的巡撫,直追內閣一品大臣,宋登高就算想破了腦袋,也不明白其中的奧秘。
可是他儘管滿腹的疑竇,在張永面前卻一句話也不敢問,只是唯唯諾諾的應承著,聽從張永的吩咐,加強沿途的警戒。
關於要如何加強警衛戒護的事,宋登高是一竅不通,只得把張永的意思轉達羅師爺,兩人商討一番之後,又召來大捕頭王正英,命他全權處理至木瀆鎮一路上的戒護行動。
當王正英獲知這一趟行程僅為了替仇鉞向木瀆鎮的富商周大富求個親而已,竟然勞師動眾,不僅知府大人、三司大人親自出馬,並且連浙江巡撫蔡大人都要親臨,便覺得事情極為荒謬。
因為周大富僅是個成功的商人而已,雖然財富累積不少,可是連個衙門差人都沒把他放在眼裡,更何況是一個大捕頭了。
王正英認識這個人,可是從沒跟周大富打過什麼交道,以往都是由羅三泰等捕頭到周大富經營的行業去收取每月的份子錢,王正英是從來都不出面,也沒給過周大富好臉色!
大明皇朝時所謂的份子錢,是一般商人和攤販,按月提供給官差的供養,這種錢按照現 在的說法便是保護費。
除了官方抽取的稅捐之外,這類付給差人的份子錢絕不可少,尤其是經營一些見不得光的行業,如賭坊、娼館、賣私鹽、人販子等,除了要付出高額的份子錢來賄賂官差之外,還要付出一筆錢給當地的黑道堂口,避免麻煩,才能繼續經營下去。
所謂和氣生財、做生意的人爭財不爭氣,付錢給黑,白兩道,買個保險,求個平安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