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衛迅速上前,團團圍住李宿。
李宿面色不改,抽出長劍,頗有些感嘆:「這時候來刺殺,不會太過兒戲。」
他此番行程是李錦昶特地安排,只派了一隊九城兵馬司的精銳,若是李宿此刻被刺殺而亡,那便實在是賊喊捉賊,太過明顯。
李宴也並非沒見過世面的真書生,他雖武藝不精,卻也還是會些騎射功夫,此刻便也捏著長劍,跟在李宿身邊。
禁衛及九城兵馬司的精銳大多都圍在兩位皇孫身邊,便是刺客真能刺殺突圍,大抵也討不到什麼好。
就在眾人屏氣凝神,準備迎戰時,那隊刺客突然調轉方向,一路往後面的馬車行去。
李宿臉色微變:「不好,保護祭品。」
士兵們迅速集結,往前方奔去,而此刻,右手邊卻又衝殺而來一隊人馬,直奔李宿而來。
李宿面沉如水。
他彷彿終於明白幕後之人的真正用意,他只是沒想到,那人猶猶豫豫半輩子,優柔寡斷,含糊不絕,這一次竟果斷如此。
李宿長劍一揮:「誓死保護祭品。」
此番祭品之中,不僅有洪恩帝的貼身翠玉扳指,還有孝慈皇后的遺物,一柄雲卷玉如意。
李錦昶準備這樣的祭品,無非便是想給洪恩帝祈福,祈求大褚列祖列宗庇佑,可讓洪恩帝身體康健,從昏睡復甦。
李宿此刻顧不上許多,他匆匆吩咐禁衛保護好李宴,便直接策馬迎上。
李宿飛身而下,長劍如同劃破暗夜的驚雷,衝刺客劈去。
一刀,又一刀,鮮血噴濺,如白日落雨,落在李宿原本乾淨整潔的銀灰長衫上。
滴答,滴答。
天都跟著紅了。
李宿現在已不會被鮮血刺激,亦不會瘋魔,但他依舊殺紅了眼。
亂兵之中,他渾身浴血,身上漸漸落下一個又一個傷口。
或深,或淺,或痛,或麻。
在他身後,是李宴聲嘶力竭地呼喚:「皇兄,小心!」
李宿閉了閉眼,手上長劍不停,如龍在雲間翻飛穿行。
在他身邊,是苦戰不退的將士。
但他們依舊阻攔不了被推倒的馬車和那些破碎一地的寶玉。
扳指碎了,玉如意也碎了。
淅淅瀝瀝的春雨卻悄然而至。
看到祭品損毀嚴重,再無復原之可能,那隊刺客毫不戀戰,迅速撤退。
一晃神的工夫,便只留一地破碎。
李宿立在血泊之中,任由雨水打在臉頰上,洗清了他身上的血跡。
他緊緊捏著長劍,回頭遙遙看了一眼李宴。
李宴已經雙目通紅,若非被禁衛死死攔著,就要衝上前來跟李宿一起廝殺。
李宿右手一甩長劍,把混著血跡的雨水甩掉,重新插回劍鞘裡。
他翻身上馬,一步步回到李宴面前。
「二弟,沒事吧。」
李宴此刻已經回過神來,他很明白都發生了什麼,看著李宿的目光帶著萬分焦急。
「皇兄!」
祭品毀了,他們無法繼續前行,也無法完成祭祖之差。
最重要的是,祭品中有孝慈皇后的遺物,也有洪恩帝的貼身之玉。
可如今,玉碎了。
雨越下越大,遮天蔽日,遮擋了李宴的目光。
他看不清李宿的神情,卻聽到他的話:「冷靜,咱們回宮。」
他的聲音比這三月的春雨還要冰冷。
「咱們且回宮看看,他的後手到底為何。」
——
此時,長信宮東宮後殿。
太子妃躺在床榻上,正面色蒼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