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珍珠似乎感受到李宿的目光,仰頭看了看他,把鬢間的碎發抿到耳後。
這一路連跑帶摔,她髮髻早就亂了,松鬆散散垂在腦後,亂得不成樣子。
「殿下,這是我帶的體己包袱,」姚珍珠想了想,解釋道,「我……總覺得要出事,所以提前把東西帶好,還好我當時拿著了,否則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辦。」
她開啟一個油紙包,捧給李宿:「這是香酥餅乾,殿下先墊墊肚子,若是不夠吃,還有牛肉乾和鹹鴨蛋,能管飽。」
「這都是我出宮前盯著做的,味道不會差,殿下別嫌棄。」
兩個人都露宿荒野了,李宿沒那麼嬌貴毛病,絕對不會嫌棄。
他心裡一陣說不出來的滋味,最後落到嘴邊,卻成了一句輕鬆的調侃。
「還好當時救了你。」
救了姚珍珠,彷彿也救了他自己。
李宿不怕一個人流落在外,即便在山林裡,他也能養活自己,不會讓自己餓死。
但身邊多了一個人,總是讓人安心的。
更何況,姚珍珠想得如此周到,這個包袱管大用處了。
他們兩個省著吃,可以將就吃上兩三天,這兩三天足夠他們找到避難之所。
姚珍珠沒想到李宿會感嘆這麼一句,這才意識到,李宿救她就是救她。
這是沒有摻雜任何雜質的,對一個熟悉之人的保護和挽救。
現在兩個人算是安全了,他才有閒心說這麼一句。
姚珍珠咬了咬下唇,努力壓下心中漂浮著的感動,她沒說什麼話,只是把包袱裡的帕子取出來,讓李宿可以擦手。
李宿只吃了四塊餅乾就不吃了。
「你吃吧。」李宿道。
姚珍珠比他能吃,今日又沒用晚膳,這會兒一定餓了。
姚珍珠也不推辭,她用帕子仔細擦了擦手,然後便開始默默吃起來。
這一包餅乾不多,姚珍珠實在餓得慌,不多時就吃完了。
待到油紙空了,姚珍珠才回過神。
她不自覺紅了臉:「我……我有點餓了。」
李宿成天同她一起吃飯,自然知道她飯量多大,倒也不會嘲笑她,只是道:「能吃是福。」
姚珍珠仰頭看他,橘黃的火光點亮了李宿的眉眼,讓他一貫冷傲的眼眸裡多了幾分暖意。
他唇角微微揚起,姚珍珠甚至覺得他在笑。
她突然發現,從宮裡出來後的李宿跟在宮中時有些不同。
他不再冷漠、暴躁,也不再動不動就生氣,沒完沒了用鼻孔出氣。
他身上多了幾分人氣。
鬼使神差地,姚珍珠問他:「殿下,您很高興嗎?」
李宿平靜看著眼前的火堆,沒去看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嗯。」
他依舊是用鼻音回答的她。
姚珍珠想:看來殿下真的很高興。
吃飽喝足,姚珍珠又困了。
她往日這個時候已經沉入夢鄉,更不用說今日又累又困,早就支撐不住。
兩人都不說話,這一安靜下來,姚珍珠立即迷糊起來。
李宿正在沉思今夜是否要尋個住處,就感到肩膀略微一沉,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倒在他的肩膀上。
他低頭去看,就見姚珍珠已經閉上眼睛,沉沉睡了過去。
李宿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沒有挪開被靠著的肩膀。
我不是怪物。
李宿心想,對於自己接納的人,他不再嫌棄噁心,也不再拒於千里之外,這樣真好。
或許,他可以慢慢成為一個正常人。
不會因為外人的猛然接觸而噁心,也不會見血暴怒,控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