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那病榻上神情慵懶的少年嘴角抽搐了許久,“那你能不能解釋一下。。這一堆。。。大蛾子是什麼意思?”
少年斟酌了半天,嚥了口吐沫將那句‘蒼蠅’也一併嚥了下去。
“這是蝙蝠啊——”女孩睜大了眼睛,“難道像蝴蝶嗎?”
“嗯。。。有點吧。。不過這條蛇。。”
“這是大蟒,”女孩一本正經地糾正的,“而且我有繡爪子的,只不過繡了一隻覺得麻煩,就拆掉了喏。”
“。。。。。。”
少年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始終無法淡定下來。
“那。。這隻小肥鵝,哦不。。我猜啊,這一定是鴛鴦對不對?”
“不對,錯啦。”
“嗯?”
“這是鴻雁,鴛鴦都是成雙成對的,一隻孤零零的待著多可憐呀。”
“鴻雁?”
“嗯嗯!”
少年看向那一身肥膘的大白鵝。。。
“你不喜歡嗎?”女孩有些沮喪,“哦。。算了。”
“不。。其實。。還好。。。”
“真的?”
“真。。”
女孩當然不傻,一把拾過桌上的半成品。扔到火爐裡,片刻間燒成了灰。
“綺丫頭,不是老身說你。”趙嬤嬤無奈道,“你一個女孩子家,怎麼就這麼笨呢。你瞧瞧人家小敏,比你心靈手巧多了。。”
女孩看著那身旁的男孩,手中拿著的香囊。
翠綠的底,牙白的睡蓮;一條鑲著銀球的絡子,小巧玲瓏,分外精緻。
再看看自己,那無精打采像是將要枯萎的花朵,和鬆鬆垮垮的線繩針腳,女孩頓時覺得整個世界都要轟塌了。
“啊——這世道沒天理啊!!豈有此理?!”
女孩欲哭無淚地大叫道。
那男孩則有些茫然,清秀俊俏的臉龐略帶些紅暈,像是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一般。
“那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男孩支支吾吾地辯解道,頭越發低沉,幾乎抬不起頭來。
“張敏!你你你。。”女孩氣急敗壞地咬牙切齒道,“你不要總是突出我很笨的徵兆好嗎?為什麼你們都那麼聰明?”
“可是。。真的很簡單嘛。。”張敏臉上的表情越發無辜,“我就是在旁邊看了看。。。”
。。。。。。
很難將那個笑得玩世不恭,桃花眼沾著邪氣,一肚子壞水的張敏;
和那個在陽光下手足無措,睫毛濃密投下一片陰影。白皙秀氣中略帶著幾分青澀的小宦官聯絡在一起。
很奇怪麼?
十年,可以改變太多的東西。
那個靦腆地紅著臉,說話支吾結巴的小男孩,捏著繡花針縫著一摞摞破損的衣物。
我記得第一次見到張敏的時候,我抱著那隻叫做琥珀的黑貓,沒好氣地數落著面前當時瘦弱伶仃,比我還有矮上半個頭的傢伙。
而張敏,則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明明低著頭卻不住地用餘光瞟我。
那個午後,陽光非常好。
我盯著油燈看了半響,躺了下去。
我閉上眼睛,終於。。開始回憶一個月前的事情。
這是距離事發之後的第一次思考問題。
我不知道我究竟在逃避什麼,但我的確是在逃避。
我希望自己不去想,為此我一刻也不休止地幹活。
然而我依然做不到。
岫月?
我從不懷疑她的城府,只要她想,未必不可能。
看似與世無爭的人,只有兩種情況,一是自保,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