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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霧谷。
時間過去了兩個月,師傅跟小師妹,依舊杳無音訊,這讓寧長庚有些暗暗擔憂。但與之相比,更讓這位谷中大師兄擔心的是,師弟這段時間來,就像是變了個人。雖說依舊沉默寡言,可有的時候,那從背後看來的眼神,讓他脊背陣陣發涼。
總覺得師弟眼神中,隱藏了很多東西,寧長庚試圖詢問,但他總是搖頭不予回應。後來,寧長庚發現,師弟在私下裡刻制竹簡,在上面寫了很多東西。他並不準備偷看,畢竟是師弟的東西,可竹簡隨意擺放,有時就落在他桌面上。
偶爾掃過幾眼,寧長庚發現師弟在竹簡上刻的,居然是一個人的生平,是個類似列傳的故事,看了幾節他覺得有趣,主動開口與師弟提及。
「師兄若想看,儘管翻閱就是。」石口語氣平靜,眼眸幽幽。
寧長庚覺得有些不對勁,可竹簡上篆刻的列傳故事,不知為何對他有著強大吸引,猶豫再三他還是點頭,說那我就看一看,只當為師弟查缺補漏。
故事很長,講的是一個名為西荒的方外之國,其國境中某日,來了一個名叫寧秦的人……寧長庚看得入神,有時看久了抬頭,他眼眸之中會下意識,露出迷茫之意。
而每當這個時候,石口都靜靜看著寧長庚,樹下、窗外、溪邊、霧氣中……處處都有他留下的身影。
竹簡越來越多,寧長庚看的完全入了神,直到這一夜,頭頂蒼穹格外漆黑,不見一顆星辰露面。放下最後一卷竹簡,講的是忠武侯寧秦,率大軍歸返邊疆之時,途中遇到機緣,魂魄進入一處秘境,重新開啟人生。
「師兄,你看完了。」石口平靜開口。
對面,神情恍惚的寧長庚,頓了幾息才點頭,他眼神時而清醒時而迷茫,「師弟,我總覺得你這故事中的人,與我非常熟悉,甚至有一種我就是他,他就是我的感覺。」
石口略微沉默,緩緩道:「師兄的感覺沒錯,你的確就是忠武侯,是故事中的那個寧秦。因為,他率軍歸返邊軍大營時,遭遇的機緣便是南柯降臨,黃粱起夢……沒錯,就是南柯國,黃粱國,你我如今所在之地。」
寧長庚瞪大眼,有些震驚和難以置信,可很快他臉上,就露出痛苦之意,忍不住雙手抱頭,口中喃喃低語,「我是寧秦……我是忠武侯……不,我叫寧長庚,我是黃粱國帝都寧家子孫……可寧秦是誰,為什麼我如此熟悉……我是誰……我究竟是誰……」
痛苦之意更重,寧長庚大口大口喘息。
石口突然道:「師兄,夢中被人叫醒,的確是一件,令人不太舒服的事情。但請你相信我,你現在的經歷,已經很好了,至少比我當初好太多。」他伸手,拍了拍寧長庚肩頭,「睡吧,睡一覺,一切就都結束了。」
寧長庚努力睜開眼,眼底有些焦慮、惶恐,卻控制不住身軀,對著他點點頭,很快沉沉睡去,他眉頭依舊皺緊,身體不斷繃緊又放鬆,顯然在睡夢之中,也過的並不輕鬆。
等了片刻,石口從懷中取出一把刀,看了一眼睡著的寧長庚,拔刀出鞘放在他脖子上,「師兄,請上路。」狠狠一抹,鮮血湧出,他如此用力,再加上斷刀鋒利,以至於頭顱與身軀,瞬間從中斷開。
看著眼前,身首分離的屍體,石口皺了皺眉,似乎沒想到這件事,會如此輕易達成。檢查了一下,確定寧長庚已死,石口反手一刀,重重刺入自己胸口,臉色驀地慘白,可他臉上卻露出解脫之意,「噗通」到底氣絕身亡。
石口亦十口,放在一起便是個「葉」字,他叫葉癸,是葉家中一個早就除名的孤魂野鬼。甚至可以說,在很多年前,自從他發現了,自己是一個蠻族之後,葉癸就已經死了,活到今日的,只是一具軀殼。
黃粱國內,南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