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當初安排百溯,親近忠武侯一事,還是有些莽撞了……但陛下,明明知曉這些,卻未阻攔半點。未來某日,一旦忠武侯出事,與之關係密切利益糾纏的百溯,如何能置身事外?
想到這裡,承天王深吸口氣,仍舊覺得絲絲寒氣自心底湧出,他行走在離宮長道,腳步愈發沉重。
書房中,大帝面無表情,沉默片刻後,突然拂袖一揮,此間小天地頓時與外界隔絕。
不僅是大帝本身修為,更有一念之下,帝宮氣機隨之流轉,皇境也沒辦法探查此處。
他轉身落座,不見有半點動作,眼前空間劇烈震盪,其中漸漸浮現出一片黑暗,漆黑、死寂,只是眼神落下,便令人自心底裡,感受到一片陰寒!
大帝微微皺眉,屈指一彈,黑暗中頓時有光明亮起,是牆壁上熄滅的火炬再度燃起。
火焰照亮黑暗,卻驅散不掉那份寒意,被鐵鏈鎖住的人影,此刻緩緩睜開眼眸,其內赤紅一片,似容納了兩座血海深淵。
嘴角勾起,披散長發遮掩下,只露出一半的俊美、蒼白麵龐上,勾出一抹微笑,「陛下,我親愛的父皇,您又來了,看來我跟您說的話,陛下聽了進去。」
「哼!」
大帝一聲怒哼,鎖住人影的鐵鏈,同時爆發雷光,恐怖雷霆之力,如萬劍穿心轟入到此人體內。
他身體猛地繃緊,抬頭髮出悽厲慘叫,一頭長髮在雷光肆虐下,轉眼化為灰燼,露出來一張熟悉面孔。
李四季,皇週三殿下,當然按照先祖約定,他完整的名字,應該是李週四季,但名字太長了不少,在他尚未成年時,大帝便親自下旨,抹掉了他名字中的「周」字。
但這並不意味著,大帝表露不滿,相反對他的這位三皇子,大帝一直都很滿意。無論資質、心性、手腕,都可堪造就,是他原定計劃中,萬一事有不妥接掌帝國的最佳人選。
說一句寄予厚望絕不為過。
可如今,他卻落得如此下場,不人不鬼,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確定他究竟是誰,成了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雷光漸消,李四季大口大口喘息,可他此時卻在笑,笑的暢快至極上氣不接下氣。
「陛下,您若不願見我,不來也就是了,反正封鎖了石門,兒臣永遠也出不去,不會有人知道,皇周帝族中出了,這麼一樁駭人聽聞的醜聞,更不會有損陛下的聲譽、威名。」
「閉嘴!」大帝低喝,他身體微微前傾,與那赤紅眼眸對視,「朕今日,再問你一遍,關於金吾將寧秦……」
說到一半,就被笑聲打斷,李四季面容詭異,嘴角勾起露出一抹,絲毫不假遮掩的嘲弄,「陛下啊,其實您自己最清楚,既然降臨到這,與我這個罪孽之人浪費時間,其實就已經表明了,您內心的態度啊。」
「您是西荒大帝,這世間最有權力的幾人之一,為何就不能直面自己的內心,凡事總想給自己找藉口呢?」
毫無遮掩,一把撕掉了,這位帝王的虛偽、遮掩。
大帝眼神冷漠,雷光再度湧現,自這些鐵鏈中鑽出,瘋狂灌注進入李四季體內,讓他悽厲哀嚎,身軀被雷光覆蓋。
空間震盪恢復,大帝降臨投影散開,雷光下掙扎哀嚎的身影,突然就安靜下去。
李四季抬頭,扭曲面龐上,露出一絲詭異微笑,然後他張口狠狠一吞。所有肆虐雷霆之力,哀鳴一聲寸寸崩裂,被他盡數吞入腹中。
囚禁之地恢復安靜,李四季看了一眼,石壁上燃燒的火炬,火焰快速變小、暗淡,「噗」的一聲同時熄滅。
這地方,再度陷入到,無盡黑暗之中。絲絲陰寒從中釋出,或者更確切的說,是正在一點一點,變得更加深沉、濃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