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兒多謝公子!”
老鏢師衝著李暮蟬拱拱手,拘謹又恭謹。
不同於自家侄兒的愣頭愣腦,他可知道面前人是何來頭,嚇得嘴皮子哆嗦,口舌結巴。
李暮蟬不禁莞爾:“我有那麼嚇人麼?”
老鏢師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公子太湖一戰大放異彩,被稱作古往今來‘魔道第一人’,中原各方勢力只說公子殺人不眨眼,是一等一的魔頭,小老兒豈敢不怕呀。”
輕舟剪浪,山影,雲影,船影,人影,盡數納於一川碧水。
李暮蟬只是站著,他掃了眼江岸山間躍動的人影,淡淡道:“現在不怕了?”
老鏢師咧嘴笑道:“公子說笑了,我二人性命都是您救的,還有什麼好怕的。何況能和公子您這等權傾江湖的大人物同行,小老頭我也算三生有幸,不枉在這江湖上摸爬滾打走了一遭。”
他扭頭又板著臉,衝著年輕鏢師叱道:“你小子還不趕緊多謝公子的救命之恩。”
豈料青年卻盯著李暮蟬好奇道:“你一直站著,不累麼?”
老鏢師臉一黑,照著對方的腦門就是一巴掌,只把青年疼的齜牙咧嘴。
李暮蟬笑道:“當然累了,我甚至還想躺著,但站著更有風度,也更有氣勢,萬一我坐下了,別人都會知道我累了,可我要一直站著,他們就會忌憚我,畏懼我。”
青年揉著腦門感嘆道:“原來大人物也會累,我還以為他們沒有煩惱,整日都在享受呢。”
李暮蟬聞言感慨頗多:“巧了,我以前也這麼認為,但直到某一天我突然發現欺負我的那些人原來也受別人欺負,我就明白這個江湖中的人無論是誰,無論爬的多高,都不可能沒有煩惱。因為總會有比你更強大的人出現,即便現在沒有,將來也一定會走到伱的面前,找到你,挑戰你。”
青年聽的失神:“那該怎麼辦?”
“很簡單,”李暮蟬輕笑,“當然是不斷變強了。”
青年面露苦惱,皺眉想了一會兒,疑惑問道:“就不能同行麼?”
李暮蟬斂去了笑意,沉默了許久,才輕聲道:“知道何為絕頂麼?因為絕頂太陡了,太小也太窄了,窄到只能容一人站穩腳步,倘若多出幾個,他們或許會為了自己而把你推下去,擠下去,到時候摔得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青年張大嘴巴:“老婆兒子都不行?”
李暮蟬笑而不語。
青年頓時縮了縮脖子,小聲嘀咕道:“那看來天下絕頂也不值得人羨慕,爭來搶去,最後只剩一個人,那得多孤獨寂寞啊,豈不就是個傻子。”
老鏢師幾番想要插話都沒找到機會,現在終於兩眼一瞪,又給了侄子一巴掌:“讓你小子胡說八道。”
“有意思。”李暮蟬卻在大笑,然後淡淡道,“他其實也沒說錯,可能我們這些人在很多人眼裡就是個傻子。”
他一面說話,一面留意著兩岸的變化。
聞訊趕來的高手越來越多了。
江北多是“金錢幫”和“青龍會”的人馬,反倒江南的動靜很小,彷彿那些人對他這位盟主毫不在乎。
老鏢師人老成精,順著李暮蟬的目光一掃,也窺出了其中的兇險,欲言又止道:“公子,恕小老兒直言,您眼下的形勢不太妙啊,還是儘早脫身吧。”
似李暮蟬這等人物,如今身邊伏兵眾多,但“天下盟”的人竟沒看見幾個,豈不就是大大的不妙。
而且這裡還是長江水道啊,“十二連環塢”的人馬居然沒有第一時間趕過來,不用想,定是“天下盟”已遭逢變故。
李暮蟬眯眼睨過江畔,笑道:“是不太妙。”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時機。而今“天下盟”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