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舟徐行。
“咳咳咳……”
驀然,幾聲輕咳揉碎了江面上的平靜。
就連一往無前的小舟也緩了逆行之勢,幾要停下。
好在咳嗽的人很快又急喘了兩口氣,穩住了呼吸,也穩住了小舟。
李暮蟬盤坐在舟尾,胸膛微微起伏著,臉色淡如金紙,眼神卻始終平靜。
但他挺拔的腰背好像已不再挺拔,皎潔的月華照下,映得格外單薄,格外纖瘦,彷彿已失去了白帝山下那無可匹敵的力量。
誰都看得出來他受傷了。
而且是重傷。
但絕沒有人敢輕視他,嘲笑他。
能從青龍會的伏襲中殺出來,這本身就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而這個人,還破了伏襲,挫敗了幾大高手的圍殺,全身而退,威震八表,匪夷所思。
這個人看著隨時會倒下去,但偏偏就是倒不下去。
所有人都從這道背影中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見的頑強生機,還有堅強的毅力,彷彿無法挫敗,難以摧毀。
有人就不相信李暮蟬還能堅持下去,倏然暴起發難,自江畔一躍而起,想要趁他重傷之際動手。
可惜,起得快,落得也快,就像投江自盡的蠢貨,在空中劃過一縷弧月般的軌跡,一頭扎進江中,死無葬身之地。
終於,在陸陸續續搭進去幾條性命後,這些人已想到個法子,那就是絕不能讓李暮蟬喘息,決定以箭矢遠攻。
就算不能殺他,傷他,但卻能消磨他的精力和內力,等到真正氣盡力竭之際再動手。
何況船上還有兩個累贅,自然就成了攻擊的主要目標。
然而,這些人只射了一箭,突然間,江畔驟起殺機。
一口古拙鐵劍“嗆啷”出鞘,離鞘一瞬,好似一抹雪亮飛虹自月下一晃而過。
清越的劍吟乍起乍落,眾人來不及反應,只能得見一道劍光直射數丈之外,而後折返而回,被一隻大手當空握住,“噌”的送還鞘中,乾脆利落。
快,難以形容的快。
劍起劍落宛若曇花一現,眾人只見劍光,只聞劍吟,未見劍影,只有歸鞘之聲響起。
定睛瞧去,江岸前方,一名黑衣大漢負劍立於月下,好似靜候已久。
此人面容嚴肅,不苟言笑,黑鞋黑襪,黑巾黑袍,仿似和黑夜融為一體,背後斜負著一口烏鞘鐵劍,身形瘦削高大,瞧著生人勿近,然眼神睥睨間又驕氣逼人,瀟灑不羈。
居然是“嵩陽鐵劍”郭定。
這人怎會出手啊?
之前保定城內,郭定雖未與李暮蟬交手,然卻為情所困,太湖一戰也少有露面,如今再現,居然拔劍援手。
而在片刻過後,遂見適才那抹劍光所去的方向,五道身影已捂著喉嚨倒下,眼裡還流露著難以置信的驚容,指縫間滲著熱血。
郭定看著李暮蟬,李暮蟬也在看著郭定。
郭定看的皺眉,李暮蟬卻從對方眼中看見了戰意,看見了不同尋常的鋒芒,還有銳旺沖霄的劍意,就像一口洗盡鉛華,磨盡鏽蝕的寶劍。
這人……悟了啊!!!
“郭定,你在找死!”
追襲李暮蟬的既有“青龍會”子弟,也有蜀中“唐門”弟子。
見狀紛紛怒目相視,冷睨了過來。
如今青龍會正待席捲武林,勢比青天,莫說一個郭定,就是郭嵩陽死而復生,重現江湖照樣也討不了好。
“殺!”
眼見是敵非友,雙方不由分說,俱皆暴起發難。
刀劍其上,還有暗器招呼。
其中中幾名唐門子弟齊齊出手,抖手揚袖,已有百十種暗器仿似漫天花雨般衝著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