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李暮蟬拿出的鑄造圖,秋水清也覺吃驚,可一想到面前人的身份以及那役鬼通神的財富,他又釋然了。
但當鍾大取出第三份鑄造圖的時候,五老連同秋水清的臉色瞬間就像石化了一般,所有的表情都凝固了,五官也僵住了,仿似氣息都沒了。
秋水清的臉先是唰的慘白,而後又變得漲紅難看,眼中還帶著極為剋制的怒意,但語氣已變得冰冷森寒,咬牙道:“你從何處得來的此物?”
原來第三份非是別的,正是“孔雀翎”的鑄造圖。
五老臉上的驚歎和喜色也都在頃刻間消失了,同樣換上了冷漠,還有敵意。
“諸位先別緊張,”李暮蟬始終從容不迫,他轉頭看向孔雀,“你給他們解釋一下。”
遂見孔雀衝著秋水清連同五老先後見禮道:“見過五位師伯祖,小子姓孔。”
“哦,你是老十的傳人?”
聽到孔雀自報家門,五老與秋水清眼神再是一變。
孔雀山莊從興盛到沒落,在這漫長的歲月中,經過了數百年的沉澱,所傳的鑄造技藝早已登峰造極,其中最厲害的便是十老。這是十個摒棄了自己名字,只餘姓氏,又以各自出神入化的鑄造技藝而自成一派的名匠大家,共分十家,而‘孔’姓就是其中之一。
孔雀坦然道:“此圖乃家父所留,昔年我祖父因未能替老莊主重鑄出‘孔雀翎’,以致抱憾終身,始終心覺愧對秋家,故而暗中留了此圖,想著有朝一日後世子孫能再燃爐火,替秋家重現昔年輝煌。”
“伱爹呢?”秋水清問。
孔雀嘆道:“死了……我家祖孫幾代這些年從未有一刻停歇,南至無邊大海,北及黑水,西行塞外,東去渤海,一直在搜尋世上的奇鐵,我祖父病故於塞外,我父親溺亡於大海,俱是屍骨難尋。”
五老聞言怔愣在原地,連秋水清聽完也沉默了下來。
“你祖父當年不告而別,我們只當他是另投了別人,不想這廝居然……居然這麼死心眼,還是這臭脾氣,遇事總喜歡一個人瞎捉摸……”
五老說著說著已老淚縱橫,更有人捶胸頓足,長吁短嘆,嚎哭不止。
李暮蟬在旁看的感慨良多。
這江湖雖是步步兇險,但仍有人肯為“義”字拋頭顱灑熱血;也有人因“仇”字蟄伏數十載春秋寒暑,不惜藏於汙泥,忍萬般齷齪,只為一朝報仇雪恨;還有“恨”,多少人恨的死去活來,恨的不擇手段,扭曲了嘴臉,迷失了本心;最後是“恩”,拋家舍業,捨命相還……
江湖,從來不缺真性情之人!!
“那你如今取出這副圖是?”鍾大問。
李暮蟬笑道:“自是打算重鑄。”
秋水清的表情又變得嚴肅起來,沉聲道:“你有多少把握?”
“你居然沒有說不行、不成,”李暮蟬笑的更開心了,“眼下浩劫將至,重鑄真品已經來不及了,但假的,只要足夠多,威能或可勝過真正的‘孔雀翎’也說不定。”
那孔雀翎既為“天下第一暗器”,無論是樞紐機括還是發射的暗箭,都非尋常金石鑄造,用一次少一次,故而極是珍貴,所求也多為一擊必殺,藉此定鼎乾坤。
若是換成假的,威力或許不足,可數量上便沒了桎梏。
倘若幾十幾百件假“孔雀翎”齊齊催發,數千枚暗箭之下,再厲害的高手都夠他喝一壺的,神擋殺人,佛擋殺佛。
秋水清起初還有些皺眉,但漸漸地他已明白了李暮蟬的意思,表情變得精彩起來。
一旁的孔雀已將自己鑄成的假“孔雀翎”遞了出去,立時又惹得五老一陣讚歎。
李暮蟬笑問道:“不知五位前輩短時間內能趕製多少件這樣的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