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
銅駝巷中,且說那一排綠柳遮起的濃蔭下,正停著一駕不太起眼的馬車。
趕車的漢子倚著車架,仰面闔目,似在小憩,臉上還罩著一頂柳枝編成的帽子,一襲藍衫,挽著兩袖,手裡拿捏著韁繩。
忽然,涼風襲過,一縷幽香貼來。
漢子當即睜眼瞧去,就見巷子裡走出一位女子,青絲半挽,亦是穿的素簡,但陽光之下,哪怕此人易改過容貌,也仍是欺霜賽雪,一顰一笑動人心絃。
迎著車伕的眸光,女子似乎有些羞怯,美眸眨了又眨,躲了又躲,皓白的臉頰乾脆也紅了。
想她橫行天下多年,叱吒風雲,威震八方,生死惡戰都不知經歷了多少次,從未有過退縮,但如今心臟卻砰砰亂跳,慌亂極了。
二人不是別人,正是李暮蟬和上官小仙。
這時,馬車裡忽然探出個扎著丫髻的小腦袋,大眼睛左看右看,最後脆生生的嚷道:“叔叔,嬸孃真好看。”
說話的是個小丫頭,冶兒。
無論是西方羅剎教,還是那金鵬王朝,再有他內心的諸多疑惑,此行都要逐一探明。
……
汪洋大海之上,一艘大船正破浪而行,不知要去往何處。
劉媽媽和上官仙兒站在不遠處,一個欣慰而笑,一個撇嘴傲嬌。
只等上官小仙上了馬車,在一聲聲叮囑中看著馬車走遠,幾人方才感慨萬千的鬆了口氣。
船上,眾多身影正跪伏在地,共拜一塊牌位。
路小佳:……
聽聞報仇之言,一群人俱是垂下了頭顱,少有人回應。
那李暮蟬而今集幾大絕世神功於一身,可是實打實的天下無敵,更別說還有稱雄江湖的天下盟。莫說當世,就是往上推個百年,恐怕都罕逢敵手,憑他們這些喪家之犬,想要報仇,談何容易。
青年啞聲道:“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
原來,這船上眾人竟是魔教餘孽,而且還是仇小樓的心腹手下,子嗣後輩。
“先父仇小樓之靈位!”
天下盟如今勢不可擋,各方勢力也都相繼歸服,就算謝曉峰之流也只能暫避鋒芒。所以既然決定要出海,那在此之前,剩下的事情當然就要盡數辦妥。
而在青年的身旁還有一人,便是與那金獅、銀龍、鐵燕齊名的魔教高手,銅駝。
天青如水,碧波翻騰。
當先一人,手捧牌位,身形體貌竟與仇小樓有七八分相似,眼含熱淚,滿面恨意。想是數日未眠,此人眼中還瀰漫著一條條細密血線,神情枯槁,憔悴極了。
上官仙兒忽然眸子一斜,望向路小佳,“姓路的,敢不敢陪我出去走走?”
更別說眼下他們置身茫茫大海之中,能否活下去都得另說。
而且仇小樓一死,其一身憑《移玉大法》歷代傳承的功力也隨之煙消雲散,他們這些人又何來報仇的實力?
見眾人這般反應,青年雙眉一擰,怒斥道:“你……你們……”
他身旁還有個美貌女子,懷中抱著一個唇紅齒白的女嬰。
許是被青年說話的聲音驚醒,那孩子忽然小嘴一癟,“嗚哇”啼哭起來。
女子忙柔聲哄弄道:“青兒乖,青兒不哭……”
好一會兒,等到懷裡的孩子復又睡熟,女子才轉頭安撫青年,“不敗,眼下當務之急是暫尋棲身之所,唯有活下去,咱們才有報仇的希望。你既然已是新的教主,當以大局為重,不能讓這些追隨你的人失望。”
聽到女子的話,青年眼中暴動的怒氣漸漸平復下來,他眸光垂落,望向腰間。
那是一柄刀,圓月彎刀。
刀鞘上還留有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