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昭寧本來就為袖口的血跡苦惱,腳面上又給抓出了個五指印子,當即想也沒想,一抬腳就踢開了龔氏的手,再不看她一眼,兀自往旁邊退去。
言昭華瞧著不禁搖頭,也許龔氏到死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裡得罪了言昭寧,以至於讓她居然對自己這樣冷漠,在龔氏的想法中,她那樣對待言昭寧,不管怎麼樣,言昭寧都應該要知道感恩吧,就算不感恩,卻也絕對不會是如今這種無情的反應。
可龔氏不知道的是,她從來餵養的就是一隻白眼狼,言昭寧對她原就只有輕視,瞧不起她姨娘的身份,無論龔氏做什麼,對言昭寧而言都是利用,龔氏就算好好的時候,言昭寧尚且瞧不上她,更別說她被謝國章追殺,眼看就要到手的正房夫人的位置也泡湯了,言昭寧撇開她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替她擋刀子呢。
龔氏在地上抽搐一會兒,一屋子的女眷嚇得都不敢說話,三三兩兩抱在一起,不敢看她,沒片刻的功夫,龔氏就沒了氣,眼睛瞪著言昭寧的繡花鞋,死不瞑目。
謝國章看著死在自己劍下的龔氏,又低頭看了一眼手裡染血的劍,重重將劍拋在地上,在這鴉雀無聲的廳內發出一聲顫動人心的巨響,女眷們全都看著柳氏,想從柳氏那裡得到一些啟發,這種情況,她們該如何應對。
可是柳氏卻鼻眼觀心,對於眼前這場殺戮彷彿視若無睹般,甚至手裡端著的茶杯都沒有顫動半分,謝國章殺了人之後,仍覺得不解氣,喘著氣走到柳氏面前不遠處站定,對柳氏說道:“這件事,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柳氏沒有說話,而是垂下眼瞼,將手裡已經涼掉的茶杯遞給了桂嬤嬤,然後低頭好整以暇的整理自己根本就不亂的衣袖,對謝國章的問題聽若未聞,這漠然的態度,不僅沒有讓謝國章冷靜下來,反而又開始將怒火遷怒到柳氏身上,用所有人都聽見的聲音對柳氏又道:“你不理我就是預設了!這麼多年來,你就一日一日的看著我像個傻子一樣對她,是不是?你狠!你可真狠!怎麼著,今天發生這樣的事情,你滿意了嗎?你的好女婿替你謀劃了這麼一場戲,為的什麼?為的就是讓我看看你們有多大的能耐嗎?哈哈哈,好啊,我看到了。可那又怎麼樣呢?”謝國章的神態似乎有點陷入癲狂,猛地轉身,眸中射出冷光,繼續道:“你已經被我休了,就算你把龔氏推出來,也不能改變這件事。你以為龔氏死了,我就會回心轉意?別做夢了,我告訴你,別做夢了!你讓我這樣難堪,我怎麼可能回心轉意。明天!明天我就上奏朝廷,休妻,撤世子,我看你們怎麼辦,哈哈哈,我看你們能怎麼辦?”
柳氏默默的盯著謝國章,終於理好了袖子,雙手撐著膝蓋站起來,站在腳踏上的柳氏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高大,只聽她擲地有聲的對謝國章的喋喋不休簡略回了一句:“既成事實,誰也不會反悔,這樣最好。賬房應該在院外候著了,趕緊招進來吧,國公的地方,我是一刻都不想再待著了。”
謝國章聽柳氏的語氣絲毫不見軟,閉目凝眉了好一陣子,然後才果斷轉身,預設了柳氏的說法,休書既然出了,那他就斷沒有向柳氏要回來的道理,休了就休了,這麼多年來,柳氏從未把自己放在眼裡,謝國章早就想休掉她,讓她好好的知道知道,誰才是一家之主,她到底是依傍著誰過活。
直到現在為止,謝國章依舊堅信,他才是定國公府的頂樑柱,只要有他在,無論國公府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會有什麼問題,柳氏……不過是他給了她那麼多年的權利,讓她得以享受老夫人的待遇至今罷了,她想作死,謝國章沒理由攔著啊,倒要看看休妻撤子之後,她柳氏還有什麼資本驕傲的,一個被人拋棄的下堂婦,這把年紀了,就是想再嫁也不可能,用不了多久,她就會知道今日用這樣的態度對自己,是多麼錯誤的一件事。
謝國章心裡打著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