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中有幾座宮殿,常被宮人稱為宴殿,專門用於擺設大宴之席,出席這種宴會,所有官員得穿正式的朝服,一言一行俱按規矩來。
什麼時候舉杯,什麼向帝后致謝,都有禮部和御史盯著,赴宴人員正襟危坐,不敢有片刻分神。
但曲宴就不一樣了,曲宴原來是曲水之宴,酒隨水流,隨興可飲,後來便是君臣共樂的一種私宴,什麼時候開宴都沒有定數。
按理這次正值大婚,又是大朝會,本該設大宴,但一天下來眾人又是跪、又是拜的,大夥都累了,正好設曲宴放鬆放鬆。
當然這麼做的主要原因還是窮,一個大婚儀式再怎麼省儉,該花的銀子還是不少。
若是再加上大宴的花費,怕是國庫都得搬空,所以儀鳳帝早早命禮部請來一些戲班子、雜耍賣藝的進宮,給眾臣表演節目。
至於宴席的菜色簡單就好,用不著吃什麼熊掌、魚翅擺闊氣,只要精緻、有特色就行,主打一個輕鬆愉快,邊吃邊玩,看著雖不正經,但卻能拉近君臣的關係。
而且今天來參會觀禮的以文臣居多,時不時地彈琴、吟詩也符合他們的性格。
當然觀禮的人群中不止有文臣、武將,還有不少穿著本國特色服裝的外國使節,他們在京城生活了很長時間,俱都會說一口流利的京話,而且還認識不少大臣。
只要國家之間沒有宣佈開戰,各國使者都會主動和大臣們聊天、交際,互相交流些資訊,雙方只要不談軍事機密等敏感資訊就成,維持著基本的面子情。
真國使節一點都不介意大臣嫌棄的眼神,端著酒杯,像穿花蝴蝶一樣,跟每個人都能聊上幾句。
甚至還藉著祝酒的名義,跑到常小小面前殷勤,好在暗衛不動聲響地將他擋住,使其近不得身。
十幾年前,真國大舉入侵本國,被裴大將軍帶著部下殺得七零八落,剩餘一些人只能逃往深山過活。
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真國的新一代又長大成人, 他們總想找一個合適的機會,繼續祖先未竟的事業。
前陣子真國使節打聽到,原本鎮守東北的邊軍正往京城而來,意欲聯合京外大營,絞殺晉王的流民大軍。
這原本是多麼好的一個機會,他打著回國述職的理由,早早飛馬告知了族人這個好訊息,甚至真國大軍都已經集結好了,正準備南下,可沒想到那些邊軍又跑回來了。
原來在使節離京的這段時間內,敵國政權竟然發生了重大變化,原本他很看好的秦王,竟然被晉王打得措手不及,連皇位都丟了。
於是使節又千里迢迢趕了回來,正好遇見新帝大婚,廣邀各國使者觀禮。
此次他被攔下也不生氣,舉杯敬道:“皇后娘娘端莊賢惠,真乃萬民之福啊。”
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反正說奉承話又不用交錢,使節的好話是一套套的,這要換成別的女子,指不定就迷失在他的甜言蜜語中。
常小小很有自知之明,想必這位使節肯定不知道她曾以殺豬為業,要不然也不會昧著良心說出端莊賢惠的話來,“多謝哈,使者請自便。”
真國使節不由地再次打量她一眼,一般來說,本地女子聽到別人誇讚,都會羞得滿臉通紅,好像被人輕薄了一樣,這位皇后倒大方得很。
真國使節笑笑離開,儀鳳帝對常小小道:“真國人狼子野心,不得不防。”
常小小看他走向秦王,心下犯起嘀咕,自古以來魚找魚、蝦找蝦、烏龜找王八,這兩人湊在一起,感覺沒好事啊。
她摸了摸下巴,“他們在那裡說什麼呢?”
“許是客套話,”儀鳳帝眯了眯眼睛,一個不得志的藩王和危險的敵國探子,這種組合很危險啊。
他悄聲對常小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