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水沒有象往常一樣,被吞下去,而是順著嘴角流了出去。綴墨忙扯絲帕將藥水擦乾,再喂,藥水還是順著嘴角流了出來,再擦乾淨,再喂,又流了出來,一滴都沒喂進去。
“大小姐,藥不苦,奴婢放了許多甘草進去。”綴墨以為沐月夕怕苦,忙解釋道。
沐月夕的淚水如斷線的珠子從眼角滑落,她不是嫌苦,她是不要吃藥。
“詠詩,你是不是弄痛大小姐了?”綴墨問道。
詠詩搖頭,“沒有呀。會不會是小姐小解在床上了,溼溼地讓她不舒服?”
綴墨掀開被子,用手放在沐月夕身上的被褥按了按,“是乾的。”
“是不是要大解?”詠詩又問道。
“不會,早上才大解過。”綴墨道。
沐月夕的淚水止不住地流出來,她不想活了。
“大小姐的眼淚越流越多了,肯定是你弄痛大小姐了,我來扶著,你喂藥。”找不出其他原因,綴墨就怪到詠詩頭上。
兩個婢女交換位置,情況依舊。兩個婢女面面相覷,摸不著頭腦,大小姐一直在流淚,可她到底是想表達什麼意思?她們實在是猜不出來。
自從恢復聽力後,沐月夕從婢女們交談中瞭解到她自身的情況,夢千年毒發了。一開始,她也以為恢復聽力是好轉的開始,可這三天的情況,讓她對醒來再不抱希望。不能睜開眼,她能忍受,不能說話,她也能忍受,不能動,她還可以忍受,可是大小便失禁,她實在無法忍受。
既然知道了夢千年無解,她最終要在睡夢中死去,沐月夕就不願再受折磨了,這些無用的藥,她不肯再服,那些參湯補品,她全都不會再吃,她只求速死解脫。
沐月夕口不能言,手不能動,只能用不吞嚥藥水的方法來表達,她不願喝藥的意願。可是詠詩和綴墨弄不明白沐月夕要表達的意思,她們繼續喝藥,沐月夕繼續拒絕吞藥,一碗藥喂完,她一口沒喝,衣襟卻被藥給弄溼了。
“大小姐,您多少喝點,這藥是您恢復聽力那天喝的藥,太醫說,您只要一直喝它,就一定能醒過來。大小姐,您別怕苦,把藥喝了,醒過來就不用喝了。”詠詩一邊勸,一邊幫她換衣服道。
綴墨下去又重新端來一碗藥,繼續給沐月夕喂藥,沐月夕繼續拒絕,週而復始。半個時辰後,藥浪費了三碗,衣服換了三套,沐月夕的不配合,讓她們只好無奈地放棄了喝藥。
撫琴去佛堂把沐夫人請了過來,母女連心,沐夫人很快就弄明白了沐月夕的意思,愛女求死,肝腸寸斷。
沐夫人悲痛欲絕的哀求,讓沐月夕心如刀絞,卻動搖不了她求死之心。長痛不如短痛,與其一次又一次地讓母親傷心難過,不如就此了斷。
沐月夕一心求死,引來了新一輪的探訪,到第二日,連顯慶帝都驚動了,御駕親臨,苦口婆心地勸她服藥,要她不要放棄,言道冷隨風或許得知訊息,已經在來滎揚城的路上了,只要她再堅持幾天就行了。
沐月夕不為所動,冷隨風來了又如何?他根本就不能解夢千年的毒,就算這一次他又把她救醒了,可下一次她還會再昏迷。救醒,昏迷,再救醒,再昏迷,她不想一次一次這樣繼續下去。靜靜地躺在床上,絕食兩天,沐月夕身體本來就瘦弱,現在更是呼吸微弱,蓋在身上的錦被幾乎沒有起伏,她安詳地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好了,都不用勸了。”沐夫人擦乾臉上的眼淚,眸光閃著異樣的光彩,“她想死,就讓她死。”
“夫人!”眾人驚愕地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地看著沐夫人,懷疑她是不是因為受不了刺激瘋掉了。
“夕兒,你是孃的心頭肉,你執意要走,娘攔不住你,可娘捨不得讓你孤單上路,娘陪你一起走黃泉路,去過奈何橋。”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