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曾經三個人約好一起衝破包圍他們的封鎖線,葉修作為近戰沖在前面,回頭一看,秋木蘇跟春暖花開手牽著手從小道溜了。
想起……
太多了。
那些稀奇古怪的事。
想及至此,她的語氣不再硬邦邦地,溫軟許多,「嗯。」
第二天,去南山公墓的路上下了雨。
石板路的地面很快潮濕,像是加深了對比度,灰沉沉的一片。街道上人影紛紛,不知怎的十分巧合,只有葉修跟唐晴是逆流而行。
唐晴怕擠,也怕被撞到,下意識地貼在他身後走。
葉修側了側臉,餘光瞄到她微皺地眉頭,微不可察地曲起手肘,為她擋下一星半點的潛在危險。
出發的太早,兩邊的店鋪鮮少有開門的。一路上,唐晴一直在關注街邊有沒有花店,然而就算有也沒到營業時間,所以等到了公墓,她仍是兩手空空。
好在一路上山,草叢中有不少雨後鮮艷欲滴的花,有野生的也有人工種植的。唐晴掃了一眼,揪起一把。
前方驟然開闊,一排排墓碑,一排排被思念的人,一排排再也見不到的逝者。
葉修停下腳步,示意唐晴自己繼續走。
他在不遠處等著。上個月清明節才來一次,這個月再來擾沐秋清淨,不知他的摯友會不會翻著白眼罵他黏人,他胡思亂想著。
他看到唐晴站在那座墓碑前,彎下腰,將花放下。
是蒲公英。
柔弱的絨毛一吹就散,不知將懷念帶到了何處。
從始至終,她都很平和安靜,垂著眼皮,唯有時不時的眸光閃動幾下,很快便恢復無波。正如此時此刻清冷的雨日。風將周圍的樹葉吹得嘩嘩作響,可是這些吵鬧接近不了她,她站在那裡,周遭無形地被劃出一個圈,葉修走不進,她也不想出來。
相片裡的少年沖她安寧的微笑。
她也輕輕扯了扯嘴角,只不過弧度太淺,可是她卻覺得力氣已經用盡。
掃完墓,葉修踩著臺階,一節一節的下,「我送你回去?」
她還沒回答,手機卻響了。
當她看到來電顯示的那一刻,葉修明顯的感覺到,她的氣場變了。跟這靜謐的山間、清冷的雨日格格不入。
「餵?」她接聽,「隊長。」
隊長。
聽得葉修有些恍惚。
山裡實在是很安靜。唐晴的手機並沒有貼實耳廓,於是那能劃破開陰鬱雨落的聲音一絲絲一縷縷地飄了出來,在空中打旋,「我們在大廳吃自助餐呢!你來不來?」
她說,「我不在酒店,我出來了。」
「嗯?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一會兒。」她說。想了想,旋即又加上一句,「隊長,你能來接我麼。」
才進隊不到半年,跟張佳樂實在說不上熟。
平常張佳樂都不會拒絕這樣的請求,更何況現在——敏銳的他,隱隱約約地隔著電話聽出她一絲壓在平靜下的憂傷,於是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好啊。你把定位從微信上發給我。」
扣下電話,她重新養著葉修,「葉哥。」
「怎麼了?」
「下山的路有點滑。」
葉修想了想,沖她伸出手。
唐晴握住了他的手腕,借力撐著,一步步往下走。這樣的天氣下,他的面板真是白皙極了,甚至略微蒼白,就連青色的筋絡都隱約可見。
葉修陪她在陵園門口等了一會兒,期間風又大了起來,雨珠砸在地上迸濺四射,很快浸濕了褲腿。
今天張佳樂很不幸的拿到了一把破傘,杆在風中搖搖欲墜的,還漏水。唐晴隔著一條馬路看到他,很不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