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抬眸看著銅鏡裡面,彩嫣正在替她綰髮,兩人的目光在銅鏡中相遇,彩嫣咧嘴笑了笑,又開口道:“是三爺身邊伺候的小廝過來告訴奴婢的。”
沈青沒有吭聲,只是輕輕的蹙眉。
因為沒有得到王妃的認可,每日去敬茶的規矩,她也被告知不用,穆雲軒又經常不在府裡,好不容易可以和穆雲浩一起打發時間,又被穆雲軒扼殺,沈青突然覺得自己活的很無趣。
想著這段時間和穆雲浩一起彈琴論琴,沈青便讓彩嫣將綠綺拿出來打發時間。
這綠綺,是孃親最喜愛的一把琴,在她及笄那年,作為賀禮送給了她。
婉轉的琴聲從她指縫間流瀉,如痴如醉,百轉千回,最終歸於一片平靜,塵埃落定。
沈青,你過來伺候爺
又是這樣平淡的過了幾日,沈青收了來自江州孃親的書信,既表達了對她大婚的喜悅,也叮囑她要恪守禮儀,賢惠大度,字裡行間流瀉著對她的關懷,還有一抹化不開的憂傷。
沈青知道,自從父親去了之後,母親都是鬱鬱寡歡,她作為女兒卻還不能在母親身邊盡孝。
這封信應該是母親知道她大婚的訊息就寫下的,等從江州過來京城,在路途上耽擱了一個多月。
沈青深深的吸了一口起,閉眼捏緊了手中的信箋,良久才緩緩的吐出一口氣,神色如常的吩咐彩嫣:“替我收拾一下,去楓清院。”
這楓清院是穆雲軒的院子,彩嫣聽到她這樣吩咐,顯示詫異,隨後露出一抹喜悅,連忙過來幫沈青收拾,嘴上還不停:“二夫人,你總算想清楚了,早就該主動去找二爺了……”
沈青沒有理會彩嫣在耳邊嘰嘰喳喳的聲音,只是淡淡的笑著,看著銅鏡中經過一番收拾,這才有了幾分姿色的容顏,扯出一抹似譏似苦的淡笑。
沈青出現在楓清院的時候,下人有短暫的驚愕。
沈青也不在意他們的目光,挺直了脊揹走進了屋子裡,只見穆雲軒歪歪扭扭的躺在床上,明硯擰著眉毛替他擦臉。
眀硯偏頭過來看見沈青的時候驚得不輕,隨即回神過來朝她行禮:“二夫人來的正好,爺喝多了……”
沈青點點頭,走過去接了眀硯手中的帕子,他便悄聲退下。
穆雲軒似乎真的喝了很多酒,張嘴斷斷續續的在說些什麼,沈青本就是愛乾淨的人,聞到從他身上散開的酒味,微微蹙眉,卻還是慢慢的朝他走近,聽到他的酒語:“……大哥,你逃婚……倒是逍遙自在……卻要我和一個令人噁心的女人成親……毀了我一輩子……”
沈青一向冷靜,此時聽到他這些斷斷續續的酒語,便無法自持,渾身都顫抖起來,眼眶湧出淚花。
一個令人噁心的女人?呵……
沈青忽然很想一巴掌拍醒面前這個男人,在他耳邊大聲質問,她怎麼就令人噁心了?!
這一切,終究只能是想想,她用力的逼回淚水,彎著唇低聲笑了起來。從她來京城起,就沒讓祖父操心過,如今更是不可能。
她慢慢起身,將帕子放進盆裡,轉身就要離開,身後的穆雲軒卻突然睜開眼,望向她離開的背影,眼底晦暗不明,聲音帶著醉意和嘲弄:“沈青,你過來伺候爺。”
本來她放下尊嚴過來楓清院已是極限,此刻聽他這樣說,心底的屈辱越發翻湧,強忍著哽咽的聲音,轉身過來,漠然道:“爺醉了,妾身讓人去煮醒酒茶。”
穆雲軒微微眯起眼,望著她眼眶裡閃爍的淚花,還有她眼底的倔強,忽而勾著唇,聲音帶著幾分戲謔和曖|昧:“你是爺娶回來女人,伺候爺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恩?”
沈青忍不住捏了捏手心,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慢慢的走了過來,目光裡滿是清冷:“爺剛剛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