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勝等等,說者帶著一點“哄小孩”的心態,聽者卻聽得津津有味,兩下里倒是挺愉快。只是清玉和霽玉對寶玉的評價卻由高往低走。
關係都是處出來的,雖然寶玉不知道清玉和霽玉對他評價不高,對二人的疏離也未曾察覺,他從心裡頭想和清玉、霽玉親近,但是一來清玉和霽玉遠著他,二來他也知道就是不講學問,在其他方面他也與兩位表兄弟的水平上也差得老遠,和他們倆在一起,總有一種作學生的被老師教導的感覺。這樣一來,縱使彼此關係在親厚也無法達到親密無間的程度。而秦鍾和他的水平相當,甚至還不如他,兩人想法又接近,彼此又都有親近之心,兩下里一湊,自然是好上加好了。這其中緣由寶玉只是模模糊糊的察覺到了一點兒,說卻是說不清的,也不好說,因此面對漱玉的詰問,只能強自辯解。
釉玉本就因為寶玉誇讚秦鍾“無人能比”而不喜之心,見寶玉這般維護秦鍾,吃吃艾艾的為他辯解,忍不住幫著漱玉數落寶玉:“三妹妹可沒說錯。寶兄弟是個能識人的,這才相處多久就知道人家是個好的,是個‘愛讀書’的。這麼說來,可是堪比那《西遊釋厄傳》裡的猴子,生就一雙‘火眼金睛’,有一雙慧眼呀。”能夠透過現象看透本質嗎?
釉玉特地將“愛讀書”三個字加重了音,意有所指。知道寶玉素來不喜讀書,為了這個,賈政打過罵過,王夫人哭過勸過,其他人也跟著幫腔,不過因為有賈母護在裡面,全然不見寶玉有所悔改。因為闔府裡都把寶玉當作“鳳凰蛋”一般看待,生怕他出什麼閃失差錯,只有把他放在眼前才放心,因此拘著他,不經允許不得出門,把寶玉圈養在賈府中。
寶玉雖然整日裡有姊妹們相伴心滿意足,但是到底男女有別,時日一長,覺得不是十分圓滿。如果說寶玉因為秦鍾興起了進學讀書之念,不如說寶玉是起了秦鍾如同姊妹一般長日相伴在一起的心思。只是寶玉知道秦鍾乃是秦可卿的弟弟,乃是府中的親戚,如果沒有正當的理由是不能長期留住在賈府的,更不要說和他日日同進同出了。正好和秦鍾閒話時,他慨嘆自身無先生,無知己相伴的讀書境況,讓寶玉生出兩人一起讀書的想法,從而達到日日相伴的目的。
如果三玉剛開始聽寶玉說和秦鍾一起讀書進學,還當寶玉有了讀書之念。那麼經過寶玉後來為秦鐘的辯解,“畫蛇添足”的描補,讓三玉對寶玉所言的這個秦鍾乃是個愛讀書的說法半信半疑。所以釉玉在話裡不免將這個意思帶了出來。
寶玉的機靈雖然沒有用到正道上,但是釉玉話中之意,他怎麼會聽不出來。本來他和秦鍾在一起讀書並不是為了八股舉業,謀取功名出身,但是他打著“讀書”的名頭將事情和賈母王夫人一說,立刻贏得了兩人的歡喜,為之大開方便之門不說,連帶著對未曾謀面的秦鍾也有了好印象。
如今被釉玉這麼一說,寶玉心裡發虛,生恐釉玉到賈母或者王夫人面前說什麼,攪亂了兩人一起讀書的計劃,並使她們認為秦鐘不好,忙結結巴巴的辨道:“秦鍾他……他……確實……是個好的,……比一些女子來說都不差。……若是不信,等他過府拜見老太太太太的時候,你們看看就知道了。……”
黛玉看破了寶玉的小心思,聽他這般急急忙忙的為秦鍾辯解,面帶不屑,冷笑著打斷他:“寶哥哥整日裡說‘女兒乃是水作的骨肉,集天地造化鍾靈毓秀而來。男兒由泥而來,濁臭逼人。’按照寶哥哥所言,這個秦鍾縱使再如何高雅脫俗,也終究是臭男人一個,脫不去他與生俱來的濁臭。可是如今你將素日最看重不過的女兒家和一個臭男人相提並論也就罷了,竟然還覺得一些女兒都不如他,把這個秦鍾誇上了天。原來二哥哥你整日裡所說的女兒家如何尊貴,如何清淨,都是哄我們來的!”
黛玉牙尖嘴利,一番言語皆是寶玉素日所言,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