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很久,母親才說:“求求你替我們考個大學吧——我們丟不起那個人。”
“求求你們替我找個大學吧——我丟不起那個人。”在這個夜晚的另一個地方,也有一場家庭會議正在召開。小北哭喪著臉,對他的父母說。
和陳星掰了以後,小北猛然對生活其他方面充滿了慾望。過去他太痴迷於兩個人的流氓小團伙了,可到頭來,竟然說掰就掰,真是他媽的太虧了,我得從別的地方補回來。
一個流氓要是主流起來,能讓主流的人都感到肉麻。小北現在就是這樣。他的父母給老師打過電話,詢問兒子最近的表現,而老師居然支支吾吾地不知說什麼好了。最後她對小北的父母說:“他這兩天真是太好了。所以我建議你們要密切觀察他。”
而小北迴家以後,開宗明義地提出“找大學”的要求,這說明他還是一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沒奢望靠假用功和真拍馬屁考上大學。聽到兒子的要求,小北的父親哼哼冷笑了幾聲:“你以前幹嘛去了?現在著急了?”
小北的父親是個賈政式的父親,他從來沒對兒子有過好臉色。但正因為此,小北也知道,父親拿自己其實是沒辦法的。他歪著臉對父親說:“您總得給我一個迷途知返的機會吧!”
小北的父親又哼哼冷笑了幾聲:“那你說說,你想上什麼大學,你想讓我們給你找個什麼樣的大學?”
5。分裂(9)
小北順竿爬地說:“您定,您定。”
小北的母親倒是很高興,她還欣喜地給兒子講了一個聖經故事:“從前,有一個葡萄園主人,他找了很多人給他做工。早上開始上班的,給一塊錢,晚上開始上班的,也給一塊錢。為什麼不同工卻同酬呢?因為在向善學好這方面,是沒有先後順序的!”
小北說:“是啊,是啊!你們快點幫我合計合計吧!”
但在“找大學”的問題上,他的父母又出現了分歧。按照父親的想法,應該找一所軍校,把小北扔進去,和那些戰士出身的學員們一起鍛鍊幾年。小北沒說什麼,眼巴巴地看著母親。母親剛開始不說話,他便提醒道:“聽說那裡每天早上都要出操,學生像狗一樣在前面跑,教官騎著摩托車追,誰落後了,就要挨一悶棍。”
他可憐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讓做媽媽的沒法不心軟。他母親是一個過氣的女高音歌唱家,此時以藝術家特有的天真問他父親:“這也太不人道了吧?”
“人道?”小北的父親氣得手又癢癢了,拍著桌子說:“咱們倒是拿他當人,這些年他幹什麼人事兒了?”
“他又幹什麼不是人事兒了?”小北的母親生氣了,針鋒相對起來,“自己的兒子什麼都不好,對吧?他就該讓你們這些大老粗打嗎?就算你把他扔到軍校裡,他將來能有什麼出路,能幹到什麼級別?他這麼一個天真的孩子,怎麼可能鬥得過那些一心鑽營的農村兵?”
小北的父親開始怒吼:“我就是一個一心鑽營的農村兵!怎麼啦?”
“你是,我兒子不是!”
“那你說,大學考不上,軍校不想上,他能幹什麼?真可惜,國家沒開設一所流氓大學。”
“什麼叫流氓大學?你說的是什麼話?我看小北很適合學藝術。”
母親話音剛落,小北立刻眉開眼笑了:“對呀,您不是跟藝術院校很熟嗎?”
第二天,小北就不給老師準備胖大海了。他堂而皇之地自己喝了起來。杯子裡不僅有胖大海,還放了冰糖、枸杞、*、銀耳,乃至於一錢人參鬚子。他捧著這杯無奇不有的養生飲料對同學們說:“這是專業的喝法,中央音樂學院那幫人都這樣。我得保護嗓子啊,我要考聲樂繫了——你聽聽我這胸腔共鳴。”
一直到藝術特長生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