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蕭思思後退一步,站直,但沒有回去。
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要打薛家錕,但知道二王子讓她打,就一定是薛家錕犯了錯,而且還是大錯,否則二王子不可能當著眾人之面體罰他。
鮮血像兩道紅色水線,順著薛家錕的嘴角流下,他嘴唇又紅又軟,活像雨後土中翻出的蠕蟲。但他站直依舊沒動,好一副剛強模樣。
他雖然也是諸葛春的手下,但顯然他與其他護衛有著顯著不同,他是那些膽戰心驚護衛裡唯一一個站得筆直的護衛。
蕭雲邈似乎對他感了興趣。
“薛家錕,知道為什麼掌摑你?”
“回副指揮使大人,標下不知。”
回答不卑不亢,很顯然,體罰並沒有使薛家錕屈服,是條漢子。
“薛家錕,我不想動硬讓你屈服,因為你與你的同僚的確不一樣。我很欣賞你的骨氣,但我不希望你把骨氣用在明明知道自己錯了,還要死扛上。諸葛春是你的上司,其實他也是我的上司,但上司犯了錯一樣受罰,他不只把何大寶竊盜的銀鳳鏤空瓔珞據為己有,還把其他人的竊盜來的物品據為己有,這樣的五城兵馬司指揮使,你一個人能保得了嗎?”
諸葛春終於明白了,原來蕭雲邈什麼都知道,他掀起的這場清查媯府丟失物品的風暴,就是針對他。他囁嚅著嗓子想問問蕭雲邈,他是怎麼知道的,可連這番話也卡在喉嚨裡,彷彿要噎死他。
他張大嘴巴看著蕭雲邈那平靜的臉,臉上害怕得一點血色都沒有,寬闊的額間遍佈汗珠,猶如被暴雨澆溼了頭似的,他這回是真的害怕了。
蕭雲邈對薛家錕說話時,眼帶挑釁地盯著諸葛春看,諸葛春看見了對方眼神裡隱藏的那把刀,頓覺早餐在胃裡翻騰,但他強自抿緊嘴唇,保持鎮靜。
有那麼一刻,他想突襲殺了蕭雲邈,但他立馬掐滅了這個念頭,光是產生這個念頭都讓他覺得愚蠢,他連石沝琢都打不過,又怎麼可能突襲成功呢?
蕭雲邈一個人在瞬間擊殺了那麼多人,鬼神都難辦到的事,他卻辦到了。想想,都令人不寒而顫,毛髮悚立。
寂靜籠罩著閱兵場,一時間,眾人只能聽見自己沉重的呼吸和因高度緊張不安心臟狂跳的聲音,清晰得就像緊貼耳朵打鼓一樣。
不能再靜默下去了。
“薛家錕,我想跟你賭一把。”蕭雲邈壓根就沒有徵求他的意見,只是很隨意地瞥了一眼他,“如果你是條漢子,我說對了,你就跪下來承認。如果我說錯一個字,你不用糾正,你可以直接離開,我不會派人阻攔你。”
蕭雲邈將視線自信地向上抬起,而後俯視依舊站在諸葛春後面惶恐不安的那些護衛隊隊員,眼神中充滿了輕視。
“薛家錕聽著,何大寶求你說,家錕,怎麼辦啊,我是從媯府偷了一個銀鳳鏤空瓔珞,想給我家娘子戴,但回到兵馬司,被那個豬劫走了,唉咋辦呀,當時你看見了,可得給我佐證一下。你回答說,何大寶,自己事情自己圓,豬千錯萬錯,畢竟曾經在我最難的時候,借了我十兩銀子,我到現在都沒還清,我告訴你啊,何大寶,我們兩人好歸好,豬的事,你可別扯上我,我不能落井下石。”
蕭雲邈說完,眼睛在諸葛春與薛家錕兩個人臉上逡巡,眼裡那抹玩味之色也在臉上逡巡。
蕭雲邈一番話,把個諸葛春氣得五迷三道,倒不是蕭雲邈一番話證實了薛家錕看見他勒索何大寶盜來的那個銀鳳鏤空瓔珞,而是私底下他的手下人都叫他豬,敢情叫了這麼多年,他一直矇在鼓裡,怎麼就沒有人告訴他一聲呢?
平時這些人都圍著他轉,指揮使長指揮使短的,卻原來都是兩面三刀、陽奉陰違、口是心非的勢利小人!
“撲通”,薛家錕跪下了,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