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想來學校了,但十四歲的人必須待在學校裡當學生,必須和同齡人一起學習各科知識,必須瞭解指南針的原理,必須在體育課上反覆練習投籃……然而我並沒有因為聽話乖巧而受到表揚,我媽最喜歡乾的一件事,也是她最擅長的事,罵我是個不如別人的蠢貨,我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奇怪,好像這個世界只有我在失敗。為了證明我媽的聰明,我從十四歲開始就不想上學了,但在丹娜,十四歲不上學的人,會被視作異類,無法結交朋友,甚至無法順利找到一份工作,於是我只能硬著頭皮繼續來學校,學習真是一個漫長無止境的過程啊。”
在朦朧的月光下,安米紗分不清溫珊妮是在走神,還是在聆聽她說話,溫珊妮不管什麼時候,眼神總是很空洞,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娃娃。不過她依然是高興的,溫珊妮沒有打斷她,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一絲不耐煩。她的這番演講沒有經過事先排練,卻講得很流暢,幾乎自我感動得險些落淚。她緊緊牽住溫珊妮的手,一起高高舉到半空中:“珊妮,我們的探險開始了!”
整個校園寂靜無比,夜間有保安人員打著手電筒在教學樓附近巡視。
為了安全起見,安米紗撩起校服裙邊,帶頭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爬行。她們的眼睛逐漸習慣了四周昏暗的環境,她不用特意叮囑溫珊妮說話時需要控制音量,對方會沉默到底,每爬一段距離,她會扭頭看看溫珊妮是否有跟上自己的步伐。每次回頭,她都面帶笑容,在前方給到溫珊妮最靠譜的導航。
在安米紗的帶領下,她們偷偷溜進了職員更衣室,並且借用了淋浴間。如果是在白天,學生沒有享受此項便捷福利的特權。按照安米紗的話來講,不要有做賊心虛的想法,她們的當務之急是洗個澡。她擠壓每個瓶子裡的沐浴露,塗抹在自己和溫珊妮的身上。
熱氣騰騰的淋浴間混合著玫瑰百合和水蜜桃的芬香。
“珊妮,你看起來缺乏營養,為什麼好幾天都不回家?”
溫珊妮沒有回答。
“我討厭家裡來客人,她們缺乏最基本的禮貌,從來不會珍惜別人的東西。我有一把用了很多年的黑色剪刀,它的手柄很圓,像兩隻耳朵,我很喜歡它,非常喜歡它,將它保養得很好,不管把它遺忘到什麼地方,它總能出其不意的方式驚喜再現。直到有一天,家裡來了一群我媽的朋友,她們找我借剪刀的時候,表情急切,彷彿沒有剪刀她們的快樂心情就會終結。然而使用完以後,並沒有歸還給我,她們似乎忘記了剪刀是我的這回事。等她們離開以後,我始終沒有找到它。我媽說,只是一把剪刀而已,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我很無助,感覺這一次,它是真的離開我了。那些人掠奪走了我脆弱而又無能的自尊心,”安米紗抱著溫珊妮傾訴,臉頰貼在對方不斷起伏的胸膛上,她閉著眼睛,面不改色地說,“你比枕頭還要柔軟。”
聲音慢慢淹沒進滾燙的水滴裡。
溫珊妮微微偏過頭,她不曾擁有一把圓耳朵剪刀,對柔軟的概念亦很模糊,不過她感受到了失去心愛之物的憤怒與痛心,如同對方被熱水淋溼的黑色長髮,此刻像軟劍一樣,不動聲色地刺在她的面板上。這些年來,她以為自己建造的與世隔絕的壁壘堅不可摧,但安米紗拿著錘子在外面使勁敲打壁壘的門,她的世界從此變得聒噪不堪,彷彿時刻都在地震,她不得不把門開啟,放安米紗進來。她抬手撫摸安米紗光滑的後背,然後與對方擁抱在一起:“這樣能讓你睡得安穩一些嗎?”
安米紗輕聲說:“當我們決定進行這次行動的時候,我就已經失眠了。”
洗完澡以後,她們開啟了職員室的電視機,將聲音關閉至靜音,她們並肩坐在電視機前面,一同觀看無聲的夜間新聞頻道,主持人正與嘉賓分析介紹百靈岸下任市長的熱門人選,先前那位市長先生自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