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此刻的臉色肯定很難看,剛剛大概是他到現在為止的人生裡,最恐懼的一個時刻了。
有的時候,這樣的事件不出現的話,他都不知道自己會有這麼害怕的情緒。
看到趙明拿著刀朝謝硯衝過去的剎那,他彷彿心跳都快停了。
而看見謝硯手上的傷口時,他的心在那一瞬也確實狠狠地縮緊了。
“為什麼血還在流?”
江野垂著眸,他的一隻手是託在那張毛巾下面的,毛巾正捂著謝硯受傷的手。
他能感覺自己的掌心在漸漸被一些液體潤溼,而他明明沒有受傷,卻彷彿被十指連心的作用影響了,那些血沾在他的掌心裡、指尖上,變得冰涼,寒意順著傳到心口,用力地抽痛著。
車子前座的袁茜低聲道:“可能傷口有點深,沒辦法自主癒合,醫院就快到了。”
謝硯偏過頭,江野此時的表情讓他有些難受,但他又不能動手,只能把腦袋湊過去一點:
“小傷而已,看著嚴重,醫生處理過後就好了。”
換作平時,他大機率不會對江野做這樣的動作,腦袋靠過去的距離比較親暱,超過了他平時的行為。
但或許是受傷後給他帶來的一點脆弱的影響,讓他卸去了日常裡身上裹著的硬殼子,讓靈魂探出了頭。
頭髮刺啦著江野的側臉和脖頸,像毛茸茸的動物在靠近,江野的心變得又軟又酸,用另一隻手調整了謝硯的位置,讓他靠著自己的肩:
“你靠會兒,冷不冷?”
“還好。”
謝硯確實有點睏倦,便順勢靠著了,失血讓他感覺身上有一些涼意,但好在現在是夏天,沒有到冷的程度,江野的體溫也正好能給他帶來一點暖。
靠上去之後,他才發覺江野的身體緊繃得很厲害,不只是身體四肢,大概連神經也沒有像他這樣放鬆下來,精神似乎還停留在剛才的襲擊當中,跟丟了魂兒似的。
車子開得很快,不到十分鐘就抵達了醫院,謝硯被送進急診室裡,江野也跟了進去。
傷口是刀傷,對醫生來說很常見,揭開毛巾檢查清理過後,醫生提議縫針:
“用美容線縫一下,傷口疤痕反而不會明顯,而且也不用拆。”
謝硯點頭:“行。”
“要輸血嗎?”江野在一旁突然問,“他流了好多血。”
醫生笑了:“暫時不需要,之後多補補身體就行。”
謝硯看了眼江野,對方的左手上有一大半的面板都沾染上了斑駁的血跡,衣服和褲子上也是,看著有些瘮人。
臉色更是青白冷肅,看向他的時候,眸光幽深,又帶著警戒,像頭甦醒的猛獸,在時刻防禦著外敵的侵入。
謝硯問:“要縫針了,我要是開口讓你別看,你是不是也不會聽我的?”
旁邊的醫生神情困惑,但都聰明地沒多話。
江野盯著他:“嗯。”
謝硯扯了扯嘴角:“那你陪著我吧,這還是我第一次縫針。”
江野微怔後,目光裡透著痠軟的心疼,走過去貼著他,幽幽道:“誰讓你伸這手的?”
他坐在床邊,腦袋不可避免地靠著江野的肚子,像在面壁思過:“誰讓你過來的?”
一旁的袁茜和易思安無語望天:又來了又來了,這倆難道不覺得此次對話有點熟悉嗎?
醫生給人注射了局麻,等藥效一上來,便開始縫針。
謝硯不想看,索性貫徹了‘面壁思過’的決策,一直不偏頭看過去。
縫針時間其實持續得並不久,但對他來說每分每秒都挺煎熬,只能竭力讓自己的思想四散神遊。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腦袋已經埋在江野的身上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