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飾;他們所謂&ldo;陶冶性靈&rdo;,又往往是附庸風雅之類的淺見。結果把藝術看作一種虛空玄妙、不著邊際的東西。這都是沒有確實地認識藝術的效果之故。

藝術及於人生的效果,其實是很簡明的:不外乎吾人面對藝術品時直接興起的作用,及研究藝術之後間接受得的影響。前者可稱為藝術的直接效果,後者可稱為藝術的間接效果。即前者是&ldo;藝術品&rdo;的效果,後者是&ldo;藝術精神&rdo;的效果。直接效果,就是我們創作或鑑賞藝術品時所得的樂趣。這樂趣有兩方面,第一是自由,第二是天真。試分述之:

研究藝術(創作或欣賞),可得自由的樂趣。因為我們平日的生活,都受環境的拘束。所以我們的心不得自由舒展,我們對付人事,要謹慎小心,辨別是非,打算得失。我們的心境,大部分的時間是戒嚴的。唯有學習藝術的時候,心境可以解嚴,把自己的意見、希望與理想自由地發表出來。這時候,我們享受一種快慰,可以調劑平時生活的苦悶。例如世間的美景,是人們所喜愛的。但是美景不能常出現。我們的生活的牽制又不許我們常去找求美景。我們心中要看美景,而實際上不得不天天廁身在塵囂的都市裡,與平凡、汙舊而看了的環境相對。於是我們要求繪畫了。我們可在繪畫中自由描出所希望的美景。雪是不易保留的,但我們可使它終年不消,又並不冷。虹是轉瞬就消失的,但我們可使它永遠長存,在室中,在晚上,也都可以欣賞。鳥見人要飛去的,但我們可以使它永遠停在枝頭,人來了也不驚。大瀑布是難得見的,但我們可以把它移到客堂間或寢室裡來。上述的景物無論自己描寫,或欣賞別人的描寫,同樣可以給人心一種快慰,即解放、自由之樂。這是就繪畫講的。更就文學中看:文學是時間藝術,比繪畫更為生動。故我們在文學中可以更自由地高歌人生的悲歡,以遣除實際生活的苦悶。例如我們這世間常有饑寒的苦患,我們想除掉它,而事實上未能做到。於是在文學中描寫豐足之樂,使人看了共愛,共勉,共圖這幸福的實現。古來無數描寫田家樂的詩便是其例。又如我們的世間常有戰爭的苦患。我們想勸世間的人不要互相侵犯,大家安居樂業,而事實上不能做到。於是我們就在文學中描寫理想的幸福的社會生活,使人看了共愛,共勉,共圖這種幸福的實現。陶淵明的《桃花源記》,便是一例。我們讀到&ldo;豁然開朗,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黃髮垂髫,並怡然自樂&rdo;等文句,心中非常歡喜,彷彿自己做了漁人或桃花源中的一個住民一樣。我們還可在這等文句外,想像出其他的自由幸福的生活來,以發揮我們的理想。有人說這些文學是畫餅充飢,聊以自慰而已。其實不然,這是理想的實現的初步。空想與理想不同。空想原是遊戲似的,理想則合乎理性。只要方向不錯,理想不妨高遠。理想越高遠,創作欣賞時的自由之樂越多。

其次,研究藝術,可得天真的樂趣。我們平日對於人生自然,因為習慣所迷,往往不能見到其本身的真相。唯有在藝術中,我們可以看見萬物的天然的真相。例如我們看見朝陽,便想道,這是教人起身的記號。看見田野,便想道,這是人家的不動產。看見牛羊,便想道,這是人家的牲口。看見苦人,便想道,他是窮的緣故。在習慣中看來,這樣的思想,原是沒有錯誤的;然而都不是這些事象的本身的真相。因為除去了習慣,這些都是不可思議的現象,豈可如此簡單地武斷?朝陽,分明是何等光明燦爛,神秘偉大的自然現象!豈是為了教人起身而設的記號?田野,分明是自然風景的一部分,與人家的產業何關?牛羊,分明自有其生命的意義,豈是為給人家殺食而生的?窮人分明是同樣的人,為什麼偏要受苦呢?原來造物主創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