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
“你還未說來作甚麼?”晉穆問無顏。
無顏揚揚眉,眸色得意,不答反問:“凡羽的鐵騎滋味如何?”
晉穆目寒,臉上笑容卻依然溫和有度:“不賴。雖不比你豫侯是個英雄,但也勉強算個對手。”
“楚在中原,關中險地,北晉南梁東齊西夏,本是絕處之境,卻偏偏楚人好射能騎,且君王霸道喜戰,長久下來,楚地騎兵驍勇,將軍輩出。楚國是四戰之國,凡羽的軍隊是四戰之軍,雖往常多與齊為敵隙難,但騎兵之銳,能縱平原而絕險關,與對手無關。這樣的軍隊自然不是你想象中那麼容易對付,”無顏嘆氣,伸手拉拉衣裳,忽地眸色一閃,笑問晉穆,“記得有人曾質疑過我蔡丘一役費時三年之久的事,穆侯如今可還存惑?”
晉穆不笑了,看著無顏,默了一會兒,方道:“楚丘我不用三月就能拿下。”
無顏聞言笑,他起身走去帳內懸掛的地圖旁,細細打量幾眼,開口道:“三月?此言大矣。若楚國國倉在楚丘,楚軍糧餉不絕,你可能三月拿下楚丘?而且,三月時間太長,足夠我與惠公同分梁國。三月之後你若攻不下楚丘,惠公怕是會趁機自南梁而北上,與你分食楚國。我雖答應你不管你謀楚之事,但夏惠可沒答應。你,可當真放心?”
“你不插手謀楚?”晉穆冷聲笑,望著無顏,嗓音低而寒,“我還未問你,你去邯鄲做了什麼好事?”
無顏笑而不答。
提及無顏去邯鄲,我腦子裡便一下子記起了無顏和楚桓的盟約,手下禁不住一顫,觸到了晉穆臂上那道至今還未癒合的鞭痕。
晉穆倒吸氣,目光一冷,狠狠盯著我。
我忙低下頭,對他的傷口輕輕吹了幾口氣。
“對不起。疼嗎?”不放心地抬眼瞅瞅他。
晉穆看著我,面色複雜,目光幽幽涼涼,幾抹寒芒在他眼底迅速飛過,那似是利劍鋒刃的犀絕和顏色,既能毫不留情地戳入人的眼中直刺心底,又能一路帶傷,割裂肺腑,仿若鮮血淋漓不休,心中的疼和痛便永遠難消散。
“不疼。這不算疼。”半天,他才抿了抿唇,微微一笑,伸手拉住我僵在半空的手指。
那人的掌心很溫暖,溫暖得似火在灼,熾烈得讓我那冰涼發抖的指尖彷彿一碰就會融化。
我搖頭,猛然抽出手,手指靈活翻動,幫他敷藥,幫他包紮,幫他放下衣袖。然後拿乾淨紗布擦了擦手,垂下眼簾,叮囑他:“記著三日內這隻手要少動彈。”
晉穆不言。
我收拾一下,起身離開他身旁,坐回原來的位子。
無顏負手站在地圖前,雪衣淺淺,銀髮垂垂,美好寧靜得似一副絕美的畫。他站在那,許久不動,彷彿根本不知身後發生了什麼事。
“晉穆,我可助你五日之內奪楚丘,敗凡羽,你可能答應我一個條件?”無顏依然背對而站,冷冷出聲。
晉穆起身,伸手扭了扭手腕,隨口道:“五日奪楚丘?大言不慚。”
無顏轉過身,俊面微沉:“我不是和你開玩笑。”
晉穆皺眉。
“我若五日助你奪楚丘,你便永不許再提夷光嫁與你之事。”無顏輕聲說著,眸子看向我。
我一時愣住。
晉穆搖頭,回頭看我一眼,笑意輕快。他搖頭,斷然拒絕:“不,不行。她是我的夫人,求娶之書,應嫁之言,兩國史官可都記下了。楚桓將死,她的身份也會恢復,這事賴不掉。”
“那若再加一楚軍帥印呢?”無顏抱了雙臂,勾了勾唇,眸色閃閃,面色堅毅而又自信滿滿。
他是在賭,他也在引誘。
我也終於知道他口中所言晉穆的不捨,是為何而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