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
“一月之後。”
我沉默,瞅著他端詳半日,忽道:“好,好啊。恭喜二哥。”
那雙盯著我的眼眸瞬間冰冷下去,無邊的黑夜被揉碎在裡面,一片一片,盡是裂痕。
這苦我陪你受。
這疼我陪你忍。
委屈我嘗,心酸我吞,絕不壞你的大事便是。
只是你欠我的,三年後你若不還……無顏,那時我會要你的命。
他抱緊我,囑咐著:“婚禮你不要來。”
我一笑不言。
“那日,你一定不許來……”
他反覆命令,這般的在乎終是激起了我的好奇,我望著他,問:“為什麼?”
“那日……是你的生辰,是我丫頭的生辰……是我丫頭的生辰!”他將臉埋在我的脖頸處,摟著我的胳膊不斷收縮收縮,箍得我全身都在痛。那一刻,我方明白,原來他的苦中還有恨,他的疼中還有仇,他承受的,原來比我多出那麼多。
可是無顏,你可知那日無論我在哪裡,其實心中的難受都是一樣的。
豫侯將娶南梁公主的訊息傳揚天下後,四海輿 論喧譁,雖難免有人些許眼紅微詞,但拍掌稱慶者湧之如潮,大有席捲天下人心的趨勢。世人皆知天下第一公子能征善戰是為英雄,厚德仁政是為良輔,如今更知其難能可貴的痴情不改、不計前嫌——滅南梁為齊,公而無私;善待梁娶妻,私而有情。公私兼著,諸人唏噓感嘆,更是對豫侯膜拜崇敬得無以復加。
尤其是南梁舊民舊臣,聞訊驚而後呆,呆而後喜。齊軍已攻陷的城池在諸位南梁舊臣的協助管理下而民心漸穩。不僅如此,齊軍更是為梁驅逐“匪夏”在西半江山的控制,梁國百姓聞齊軍到來有如聞自家朝軍而至,夾道歡迎,喜不自勝。
湑君說得沒錯,南梁民心能降不能殺,服軟不服強,如此婚禮盛事發生得恰是時候。南梁逐漸安穩下來,雖不時仍有極小數的舊民鬧復朝,但因王族男子皆死,桃花公子伏君雖活卻雲遊天外不知去向,女子中除明姬公主外皆俘虜為奴,是以復朝之說名不正言不順,強悍者佔山為王,但也不過烏合之眾,難抵齊軍騎士驍勇,往往一戰即潰敗而散。逐次滅之後,南梁民心大定,未再有大亂,也未敢再有大亂。
幾番折騰反覆,來來回回不過是為了一個藉口。
朝代更換幾何,統治者怎樣變幻,對蒼生黎民而言實際上是遙遠得很。百姓心本向善平和,他們所求的,不過是一個能安居樂業的家園。誰能給予,誰便是主宰他們的天神。
如此一來,當今天下四國,論國土廣袤、子民之眾、財富之多以東齊為最,北晉獨強之勢眨眼已成過去。楚國藏而不露,夏國謀而不動,天下深水,短期難起風浪。
豫侯統領齊國朝政,權傾天下炙手可熱。因他和明姬的婚事,除梁國舊臣元老悉數趕往金城來道賀外,更有夏國國君惠公,楚國國君荊公親自來齊國觀禮道喜。晉國國內暗潮洶湧,襄公和晉穆皆未來,駙馬夜覽是為使臣,代表國君前來行禮祝賀。
婚事喜宴,其樂融融。
眼看天下人傾心喜悅,金城九陌街巷皆有紅錦鋪地,鮮花簇道,錦旗招展。宮廷裡外更是煥然一新,幾月之前因無蘇戰死和王叔病逝而纏滿宮簷欄杆的素色絲帛帷帳統統除去換上了鮮豔奪目的大紅綾綢。宮人皆著新裝,侍女換彩色的裙裾,內侍換暗紅的長袍。清歌坊歌舞日日興,絲竹繞耳,響徹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