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止川在望亭宴上被西淮下過藥後,半夜無眠。
今日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吃過早飯之後就立刻乘了馬車下山回府。
一路上都還算得上順利,雖說在轎中與西淮兩廂靜對多少有些尷尬,但總歸也沒出什麼大亂子。
唯獨走到城頭的時候,馬車倏然停了,車夫回過頭來,說道:
「不好意思啊少將軍,公子,前頭有人在鬧事……勞煩您等一等。」
銀止川沒想到在這盛泱的王都竟也有人會鬧事,登時挑開了門簾,準備看看這思路清奇的人是誰。
——結果一掀簾子,就聽老熟人朱世豐正罵道:
「即便有流民凍死餓死又怎麼啦?那和陛下有何關係?」
「——總歸是那鎮國公府銀家做的孽,銀止川那小子都沒有爛穿心肝,當街被馬車撞死,小爺我怕什麼善惡報應?!這粥棚,我非砸不可!」
此時朱世豐心裡,滿是對上次在赴雲樓被銀止川痛打的憤懣。
恨他讓自己當眾出醜,又恨他扭折了自己的胳膊。害得他連一年一度望亭宴也錯過。
他不知道銀止川正在離他不到五十米的城門口,也不知道自己說的話銀止川都聽在耳裡。
罵起人來,就尤為陰陽怪氣。大有叉著腰要罵個滔滔不絕的架勢。
圍觀的眾人一聽他這麼說,卻登時都呆了。
只因銀止川是出了名的誰辱沒他亡故父兄,他就定要讓誰好看。
朱世豐竟這樣將話當街講出來,他們呆愣之餘,一時間都恨不得換一副沒聽過這話的耳朵,回頭被他連累。
「怎麼,還不敢說了?」
朱世豐見旁側一眾人都是慫兒吧唧,一副孬得不行的模樣,恨道:
「你們還有沒有點骨氣——今日之事,我是為陛下分憂!」
「在下走到此處,看到這樣多的流民離家失所,無處可歸……我朱某雖不才,卻也知道心痛懊悔……!」
朱世豐道:「銀家那小子,卻仗著自己跋扈放浪,父兄做的虧心事,提也不讓人提!哪裡還有一點天理!?」
周圍的人都呆若木雞地看著他,朱世豐接著道:「要是我,本公子下回見到他,必定當眾罵個痛快!」
「他那狗娘養的短命鬼哥哥,死在滄瀾也就罷了,害了多少人的性命?!他就應該跪下來,天天在這城頭磕響頭懺悔!……目無王法,不講道理的東西!」
要非說朱世豐有什麼毛病,他只有一個問題——
他這一輩子,不是正在作死,就是在作死的路上。
銀止川原沒想在剛進星野之都第一腳就惹事,但朱世豐當真是個活寶,總是上趕著給他找樂子。
他昨晚本就沒睡好,憋著一肚子氣,當即一笑,將手中掛墜放到西淮手心。
走下車了去。
他慢悠悠走到粥棚下,一腳踩上鎮城大石,朝那即將「求揍得揍」的朱世豐和煦問道:
「聽聞有人在唸本公子的名字。特地快快趕來,不知朱公子有何要事告知?」
第67章 雙更合一
「……」
朱世豐起初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想著自己沒這麼倒黴吧,正好碰見銀止川?
然而待他轉身,真的看見銀止川那張囂張俊朗的面容時,簡直差點腿一軟,就地摔倒。
「你你你……」
他不住後退,一下撞到粥棚的柱子上,臉色猶如活見鬼。
銀止川神色可親地望著他,溫聲道:
「有什麼話方才朱公子不是想當面同我講麼?怎麼,現在見我來了,反倒有些緊張起來了?」
朱世豐看到他就覺得身上痛。
——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