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維清手上掌著方向盤,稍稍側過視線看了陳東耀一眼。
只見陳東耀歪在副駕駛座上,額頭上腫了個大包,眼睛閉著,嘴巴微微張開,像是睡著了似的,要是沒有安全帶的束縛,恐怕整個人早就滑到車座底下了。
真是長不大。
黎維清收回目光,腦海裡依稀回想起第一次見陳東耀時的樣子,感覺這麼多年過去了,歲月在每個角落都留下了痕跡,卻好似偏偏遺漏了陳東耀。
說起來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時候他還在讀高中,分科後和陳東明是同班同桌的鐵哥們,關係非常好,在班裡分別擔任的是班長和副班長的職務,高二那年的教師節正好是星期一,所以週末的時候他倆帶著班費一起去給各科老師選禮物。
那天,陳東明帶上了還在讀初中的弟弟陳東耀。
“不好意思啊維清。”中學時代的陳東明已具現在的五成氣質,清俊的臉上滿是歉意的笑容,“我們小區停水停電,家裡沒人,我弟又吵著想出來,所以我就把他帶出來了。”
黎維清只是微微頷首:“哦,沒事。”
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他看了眼面前比陳東明矮了足足一個頭的小鬼,心裡默默地想。
雖然陳東明不常談及家裡的事,但卻經常說起他的那個弟弟。
據說腦袋很好用,成績也是頂尖的,但奈何就是個闖禍精,今天打球把這家的窗戶給砸了,明天拿剃刀把那家的狗的毛給剃了。陳家夫婦是生意人,忙著賺錢,很少在家,所以大多時候都是陳東明這個哥哥在料理陳東耀的事,三天兩頭就要接到投訴,什麼拔了鄰居辛辛苦苦種的牽牛花啊、上廁所時和同學比大小後一言不合打架啊、帶了鹽巴偷偷往語文老師的茶杯裡面放啊……
沒有一樁重複,都把陳東明給氣笑了。
每次聽陳東明講他那個奇葩弟弟今天又犯了什麼事兒時,黎維清都忍不住心想:“也虧得東明脾氣好,這貨要擱著是我弟弟,我絕對打得他皮開肉綻。”
然而以陳東耀的性格,不用陳東明出手,他已經自己把自己搞得皮開肉綻了。
只見那天陳東耀穿著一身白T恤配深棕色短褲,腳上踩著雙深藍色運動鞋,因為還沒到衝個子的年齡,所以連一米七都沒有,體格偏瘦,從結實的小腿和臂膀可以看得出這小子平時還挺勤於運動的。
不過最顯眼的還是他的右手和臉。
因為此時那隻右手正打著白色的石膏,被繃帶可憐地吊在胸前,而那張尚未長開的臉上也掛了彩,特別是額頭,好在是不嚴重的擦傷,已經結痂了。
抬頭看了眼黎維清,陳東耀一臉不高興地嘟囔道:“怎麼是張棺材臉。”
陳東明:“小耀!沒禮貌!”
黎維清懶得和小屁孩一般計較,只是微微一笑:“總比臉上掛彩強。”
“你!”陳東耀瞪圓了臉,一副要揮舞著手上的石膏跟對方幹架的氣勢,“沒想到你的心胸竟然這麼狹窄,以大欺小!”
“……”
這真的是個初三生?確定不是小學生?
想起這樁陳年舊事,黎維清開著車,不由低笑出聲。
這小子,怎麼總是長不大?
還老和自己的額頭過不去,這都快練成鐵頭功了吧。
等紅綠燈的時候,黎維清掏出手機,準備給陳東明打個電話告知陳東耀的情況。
他用的是藍芽耳機,手機放在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之間。
電話那頭很快就接通了,對方要倒時差,不會那麼快睡:“喂,維清?”
“東明,你弟喝醉了。”黎維清說,“我等下把他送……”
可是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就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