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部分

一刀的刀光十分明亮。那漢子躲了一躲,卻怎躲得過這少女如此薄利明亮的刀光?刀光如洗,那刀光似乎不是要殺戳什麼,而是要在這月色下洗淨什麼,它就這麼輕輕地如隔世之吻一樣的洗進了那漢子的胸腹裡。那漢子慘叫一聲,他本站得背靠山涯,中刀後就向山涯之下掉了下去。那少女攸地收刀,向山崖下看了一眼,刀身太明亮,那血在刀身上似都停不住似的,那少女喃喃道:“別怪我讓你死猶落涯,碎身山底,我實在不想再多看到你一眼。你是我用了兩年時間,好容易才把你們全幫馬賊困入流沙谷的惡犯,沒想被官軍撿了個便宜,捉到了已餓得全無反抗之力的你。你待九月兒也太狠了,先奸後欲殺,騙過她的信任,又殺盡她的家人,而且、你絕對不該讓她被屬下輪……奸。你知道一個女子這種經歷會讓她生不如死嗎?我聽到九月遭遇的第一次就已發誓一定要代她將你手刃,是誰說女子就是好欺負的?所以,我劫也要把你劫出法場來殺掉。——九月兒,你的仇今天我代你報了。”

她的話裡沒有興奮,只有那麼一絲絲的寬慰。遠處的喬華遠遠地看著她,只覺愛極了,愛到深處是心痛。施榛看著這個女孩的目光卻含有一種敬佩——敬佩她那一份擔當與果敢,勇毅與俠氣,這世界,真能得到他“豹眼”敬佩目光的人不多,而這樣的女子、更是不多。

那少女卻用雙手捋了捋發,輕聲道:“四哥,五哥,你們到酒泉是有什麼事嗎?”

李波小妹字雍容,

搴裙上馬如轉蓬。

左攬右射必疊發,

婦女已如此。

男子安可逢!

歌聲響在側近巴丹吉林沙漠邊緣的雙樹子鎮。雙樹子位於甘蒙交界處,靠得最近的市鎮就是酒泉了,不過也有三百來裡遠。這雙樹子的水是鹹的,但對於長年放牧在外的李家馬場支隊的人來說,有這麼一口鹹水井供人畜飲用已是一件極好的事了。這時,正是日落時分,一輪暖紅的鵝蛋黃般的日就那麼融融地要墜入草與沙交界的天盡處了,卻又餘情未盡,把一天還沒來得發揮完的溫情全撒在了草原上那被蹄兒踏得短短的草上。這時李家馬場的人已把馬趕回了圈中,幾個粗豪的漢子對著落日用甘陝的流行調子把這麼幾句詞兒放聲地唱著。雖然水鹹草短,但這粗硬的天地中,也給他們這幾個粗硬的喉嚨唱出點溫暖的調子來。

只聽一個女孩兒笑眯眯地對那幾個大漢說:“郭大叔,李大叔,你再這麼唱,小姐今天可能就要回來了,不怕她聽見又要跟你們惱?——什麼‘婦女已如此,男子安可逢’?小姐又要問,你們這些男子很比她能幹嗎?”

那唱歌的大漢“嘿嘿”笑道:“哪有那麼快!再說這歌詞也不是我寫的,整個草原都在這麼唱,要怪也不能怪我一個人。”

說著一推身邊的一個大漢:“老李,你可是不能這麼唱了。上次小妹聽見這麼唱生了氣,和你拚酒,我可是親眼看她把你灌醉了。”

那老李就憨憨一笑,看來是真有那麼回事兒。這支牧馬隊一共有三五十人,今年冬天,草特別短,他們就跟隨小姐到“馬海兒”去放的牧。那“馬海兒”水草極是豐美,他們趕在秋未盡前去的,先積下了不少草料,所以這一冬下來,他們的馬沒見瘦,反更壯實起來。開了春,為了把馬兒歷練歷練,才依依不捨地辭了那個綠洲,把八九百匹馬帶到雙樹子這裡來的。

說起小姐,他們似人人佩服。他們的小姐也不是別人,就是“草上沙”李家分場場主李波的親妹子、小字雍容的李雍容。剛才唱的歌謠就是誇這女孩子的了。本來這一冬他們要到“馬海兒”放牧還不見得大家都贊同的,但李雍容一再堅持,才去了的。不為別的,只為那“馬海兒”雖是綠洲,卻隱在巴丹吉林沙漠的最深處,照常年放牧的人講,那綠洲是個神仙草場,卻是會“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