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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了(念信的事您聽說了嗎?)。突然這兩鞭子好似天賜的良機!她的頭一件事就是吩咐套上馬車!……女人有時候非常、非常樂於受侮辱,儘管表面上看上去十分氣憤,——這我就不去說它了。所有的人都有這種情況;一般說,人甚至非常、非常喜歡受侮辱,這您發覺沒有?不過女人尤其是這樣。甚至可以說,這是她們唯一的消遣。”

有那麼一會兒,拉斯科利尼科夫想要站起來,出去,這樣來結束這次會見。但是某種好奇心,甚至似乎是有某種打算。暫時留住了他。

“您喜歡打架嗎?”他心不在焉地問。

“不,不很喜歡,”斯維德里蓋洛夫平靜地回答。“我和瑪爾法·彼特羅芙娜幾乎從來不打架。我們在一起過得很和睦,她對我總是十分滿意。在我們七年共同生活中,我用鞭子的情況總共只有兩次(如果不算另一次,也就是第三次的話,不過那一次有另外的含意):第一次是我們結婚兩個月以後,剛一來到鄉下的時候,還有現在這一次,也就是最後一次。您卻以為,我是個惡棍,是個頑固落後的傢伙,農奴制的擁護者嗎?嘿——嘿……順便說一聲,羅季昂·羅曼諾維奇,您記得嗎,幾年前,還是在帶來良好效果的廣開言路的時期①,有個貴族——我忘了他姓什麼了!——還在火車上鞭打過一個德國女人呢,可是激起了公憤,遭到我們全民譴責,所有報刊也紛紛予以抨擊,弄得他名譽掃地②,這件事您還記得嗎?當時,好像就在那一年,還發生了《〈世紀〉雜誌豈有此理的行為》③(喏,當眾朗誦《埃及之夜》,您記得嗎?一雙烏黑的眼睛!噢,你在哪裡,我們青春的黃金時期!)。嗯,那麼,這就是我的意見:對那個鞭打德國女人的先生,我並不深表同情,因為,說實在的……有什麼好同情的呢!不過同時我也不能不宣告,有時就是有這樣一些非揍不可的‘德國女人’,我覺得,沒有一個進步人士能夠完全擔保,自己絕對不會動怒。當時誰也沒從這個觀點來看這個問題,然而這個觀點才是真正人道主義的觀點,的確如此!”

①指為廢除農奴制作準備的那段時間(一八五六——一八六一)。在這段時間裡,俄國報刊可以公開揭露警察當局濫用職權等社會弊端。

②一八六○年初,報紙上在議論一個地主在火車上鞭打一個里加女人的事。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時代》雜誌上也為此發表過文章,抨擊地主的專橫。

③這是詩人米哈依洛夫(一八二九——一八六五)一篇文章的題目。他這篇文章是對《世紀》雜誌一八六一年第八期一篇叫作《俄羅斯的怪現象》的小品文的回答。那篇小品文攻擊積極參加女權運動的托爾馬喬夫在彼爾姆市的一次文學——音樂晚會上朗誦普希金的《埃及之夜》。為支援米哈依洛夫,併為托爾馬喬夫辯護,陀思妥耶夫斯基曾寫過一篇題為《光明磊落的範例》的文章,發表在《時代》雜誌一八六一年第三期上。

說完了這些以後,斯維德里蓋洛夫突然又大笑起來。拉斯科利尼科夫看得很清楚,知道這是個主意堅決、十分狡猾、決不會暴露自己意圖的人。

“您大概是,一連幾天沒跟人說話了吧?”他問。

“差不多是這樣。怎麼:我是個這麼隨和的人,您大概覺得奇怪了吧?”

“不,我覺得奇怪的是,您這個人太隨和了。”

“是因為您提的問題粗暴無禮,可我並不見怪嗎?是這樣嗎?是的……有什麼好見怪的呢?您怎麼問,我就怎麼回答,”他帶著令人驚訝的天真神情補充說。“因為我幾乎對什麼也不特別感興趣,真的,”他不知為什麼沉思地接著說下去。“尤其是現在,我很空,什麼事也沒有……不過您可以認為,我奉承您,是因為我有什麼企圖,何況我自己也說過,我有事要找令妹。不過我坦白地跟您說吧:我很寂寞!尤其是這三天,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