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地現了原形。
聽完了奏報,又向密探們佈置了事項後,已經是深夜,太傅步出書房時,習慣性地朝著那寢宮望了一眼,只這一眼臉色驟變。
只見那寢宮裡燭火搖曳,大有通曉不眠的架勢。太傅皺著眉叫來阮公公:“去寢宮瞧瞧,皇上在幹什麼?”
不大一會,阮公公便回來覆命:“皇上正在抄寫經書……”
說完,阮公公便低頭垂手等著太傅的吩咐,可是半天沒有動靜,等他抬頭偷偷地一望:哎呦喂!太傅那臉色分明是氣得不輕,狠狠地瞪著寢宮的方向磨著銀牙。
阮公公不知道今日二人出遊那一關節,只心裡道:這又是怎麼了?瞧那意思是皇上惹太傅不高興了,咳,挺機靈的一個皇家孩子,怎麼就老是不知死活地去捻這老虎的鬍鬚呢?
還沒等感慨完,太傅的身形已動,朝著皇帝暫住的宮苑走去,可是入了宮苑卻並沒有進去,而是立在窗外去窺視那屋裡的情形。
平心而論,聶清麟執筆的樣子倒是清雅至極。衛冷侯知道這小龍珠有些藏拙,單是看那一筆腕勁十足的文字,便絕不是個平庸的飯袋,可是他卻並無心去欣賞美人執筆的風韻……
現在都什麼時辰了?
看她的架勢是要通宵達旦地熬夜抄寫經文了?這般的勤勉是要做給他看嗎?太傅直覺這聶清麟是在跟著自己置氣,白天便沒有消散的火氣,頓時又是漲得老高。
立在窗邊靜看了一會,太傅便陰沉著臉回去了。
既然是自己的下的命令,總是不好朝令夕改,若真是這樣,倒是叫那個小混蛋抓到了訣竅,以後總是這般行使苦肉計該如何是好?
太傅覺得自己近日在皇上面前威嚴不足以震懾龍威,倒是下了狠狠地整治小皇帝的決心。
只是這夜太傅大人是怎麼都睡不成,倒在床上翻覆了幾次,又起身立在窗前去看隔壁宮苑沒有熄滅的燭光。
不由得又懊惱起旁人,心道;這單鐵花也是個沒魄力的,居然由著那小皇上胡鬧!換個懂大義的嬤嬤,就應該強行熄滅了燈火,讓皇上早早安寢!此時,太傅早就忘了自己吩咐過單嬤嬤——小事且隨著皇上。一心又惱起這女將軍不會審時度勢了起來。
一時間相鄰的兩個宮苑皆是一夜無眠。好不容易天微亮時,那燈才熄滅,看樣子是安寢了。看了太傅卻是睡意皆無,依然立在窗前,臉色晦暗。
到了清晨,阮公公進來服侍太傅淨面更衣,然後小聲地問:“太傅,一會就該返回京城了,您看什麼時辰出發?”
太傅淨過面後,伸手接過漱口的茶盞,突然問道:“皇上是不是還睡著?”
阮公公連忙說:“聽單嬤嬤說,倒是醒著的,因為知道今兒要出發,就是不大精神,蔫蔫的,昨兒就睡了不到半個時辰。”
太傅聽了,面無表情,自顧著漱口,等打理完畢了便說道:“京城事務冗繁,不宜在行宮耽擱太久……你讓韋神醫去給皇上問問脈,開些安神養氣血的湯藥,讓聖上在船上能好好的睡一覺。
阮公公退下,依著太傅的吩咐去辦事了。
等太傅上船時,小皇帝已經在船閣二樓的臥房裡睡下了。進了臥房,床幔已經重重疊疊地放下,掀開簾子望進去,那小臉睡得粉粉嫩嫩的。
太傅忍住去摸一摸的衝動,轉身來到了旁邊的書桌旁,只見那書桌上還鋪著未乾的筆墨,似乎這小皇帝上船時,還用功了一陣。
太傅踱了過去,伸手拿起那厚厚一摞已經寫好的紙稿。
可是展目一看,哪裡是什麼經文!居然是洋洋灑灑的“罪己詔”。字裡行間倒是層次分明,將自己這些時日的錯誤逐條列舉了一番。除了胸無大志“昧國邦而累人臣”外,還有不能體察臣心的“無安賢之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