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征中止;聖主和中樞返回東都後;不可能承認楊恭仁的消極保守策略是正確的;否則二次東征失敗的責任誰來承擔?所以他們會認定積極策略是正確的;認定三王聯手必能迅速解決這場風暴;而楊恭仁決策錯誤;會受到嚴懲;越王楊侗和樊子蓋等軍政大員也要承擔相應責任。
楊恭仁已抱定了“捨身成仁”的決心;無所顧忌了;一條道走到黑了;崔賾也是一樣;捨身赴死;豁出去了;但樊子蓋不能失去自己的立場;改變自己的原則;他必須維護聖主和改革派的利益;必須竭盡所能幫助聖主和中樞贏得二次東征的勝利。
樊子蓋毫不猶豫地發出了質疑之聲;“觀公;依照你的策略;皇城或許可以守住;但大運河呢?二次東征是否就此中止;功虧一簣?”
大堂上頓時鴉雀無聲;大佬們也是清一色的面無表情;唯有楊恭仁神色冷厲;他早就預料到危急關頭有人會跳出來反對;如果他的策略成功了;雖然他和越王楊侗都將因此受到責罰;但對皇族、對國祚是有利的;他問心無愧;只是出乎意料的是;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的竟是樊子蓋;這是什麼意思?這背後有什麼隱秘?
楊恭仁無意改變既定策略;改了只會讓東都局勢更惡劣;而惡劣結果的出現;足以證明他迫於壓力而修改後的策略還是錯誤的;他還是要承擔責任。既然無論他怎麼做都是錯的;為何還要改變策略?堅決不改。
“任何時候都不要低估了聖主的智慧。”楊恭仁冷笑;毫不猶豫的祭出了殺招;你敢懷疑聖主的謀略?二次東征如此重要;大運河如此重要;聖主會沒有預防措施?
“任何時候都不要忘記了自己的職責。”你是東都留守;你的職責就是確保東都政局的平穩;確保東都的安全;而大運河暢通與否;二次東征勝敗與否;與你何於?
“任何時候都不要逾越了禮法律法的底線。”官場的原則是盡忠職守;恪守本分;不要僭越;不要違法;否則就是眾矢之的;人人喊打。
樊子蓋無所畏懼;針鋒相對;“觀公說得好;某的職責是確保東都安全;但現在東都還安全嗎?依照觀公的計策;只堅守皇城和宮城;但東都除了皇城和宮城外;還有南北外郭;南北外郭怎麼辦?南北外郭有數十個裡坊;有幾十萬乃至上百萬人口;某拿什麼去保護他們的安全?觀公可以視人命如草芥;但某不行;保護他們是某的職責所在;所以某決定;東都留守府即刻向西京留守府求援;請求西京留守府十萬火急增援東都;幫助東都剿殺叛賊;平息叛亂;力爭在最短時間內以最快速度結束這場危機。”
大堂上一片死寂;氣氛陡然凝滯。
楊恭仁勃然大怒;目露殺機;一雙手難以控制地顫抖起來。
崔賾與元文都相顧失色;心裡都不由自主地湧出一絲寒意。樊子蓋在這種關鍵時刻與以越王楊侗為首的政治勢力公開決裂;肯定不是因為江左人紛紛投降楊玄感而憤怒得失去了理智;而是早有預謀;是聖主及其忠實謀臣共同擬製的應急對策;一旦東都有難;就向西京求援;而西京留守、刑部尚書衛文升以及西京衛戍軍裡忠誠於聖主的西北籍將領;肯定也得到了聖主的密詔;只要東都留守樊子蓋求援;則火速出兵;齊心協力共渡難關。
楊恭仁失策了;自他復出以來不遺餘力的遏制和削弱樊子蓋;基本上都成功了;都把樊子蓋架空成傀儡了;他都可以控制東都了;誰知最後關頭;樊子蓋卻一擊致命;直接摧毀了楊恭仁之前所做的全部努力。
楊恭仁的話猶言在耳。
“任何時候都不要低估了聖主的智慧。”結果楊恭仁自己低估了。
“任何時候都不要忘記了自己的職責。”結果楊恭仁自己打自己的臉。
“任何時候都不要逾越了禮法律法的底線。”結果楊恭仁自己逾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