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雲卿目光透著恨意,雲湄輕嘆一聲,對六哥兒說:“多謝六爺的賀禮。”六哥兒便將簪子戴在雲湄髮間,對一旁緊盯著他的蔣寬笑說:“蔣少爺,嵐園養了雲姑娘八年,如今讓你輕輕巧巧就給娶走了,你總該向二爺行個禮吧!”
六哥兒人雖不大,如此靜靜說來倒隱隱帶著幾分氣勢,蔣寬聽了略一沉思,小心翼翼扶著雲湄一同跪下,說:“今日是我蔣寬唐突失禮,全都是我的錯,還請裴二爺不要怪罪雲湄。我蔣寬雖然配不上雲湄,但可以對天發誓,一生一世對雲湄好,決不讓雲湄受任何委屈!她如今在嵐園過什麼日子,今後跟了我蔣寬只會更好,不用旁人費心!”說罷輕哼一聲,冷冷睨了雲卿一眼,同雲湄一道對裴二爺恭恭敬敬行了大禮,爾後才扶起雲湄去了。
雲卿見雲湄被蔣寬拉扯著往前走,心頭恨得快要嘔出血來。六哥兒環顧堂中幾人,未再多言,也同去了。
蔣家大少爺娶妻一事很快傳遍物華,一來蔣家畢竟是大戶,又是從嵐園裡抬走了人,不免叫人猜想蔣家與嵐園的關係,這二來麼,按禮數彷彿是納妾,看陣仗又彷彿是娶妻,著實叫人好奇的很。裴二爺添的嫁妝當天即由商陸親自帶人送過去了,乃是三十二抬的半堂嫁妝,趙家聽聞後也匆忙送來另三十二抬,湊成了規規整整的六十四抬全堂嫁妝。因是成親當日才陪過去的,只得在賓客面前一併鋪開了,由商陸和趙家的管事親自唸了清單,聽得賓客們一陣唏噓。蔣寬高興,又在全馥芬擺了三天流水席,此外佈道、祈福、施米、施粥等等,一併算下來足足鬧了八九天,等消停下來時,上元節都要到了。
倒是嵐園這邊反而甚是安靜。雲卿安靜,裴二爺也不得不特別安靜。大小主子都生著悶氣,底下人自然也跟著謹言慎行、小心翼翼、大氣不敢喘一聲了。
這天一大早商陸就來尋裴二爺,稟報說:“蘇記的孫東家送來一批燈籠,說是上元節要到了,給添作節慶賀禮。”
裴二爺一人吃著早飯好生沒趣,看著什麼菜都沒胃口,索性摔了筷子,煩躁道:“節慶賀禮!我這嵐園算還過個哪門子節慶、要個哪門子賀禮!”轉眼一想,忽又問:“這孫東家待雲卿倒是仁義得很?”
商陸便笑:“孫東家其人您也見過,是個實誠孩子沒錯。聽說當初還是小學徒時便成天跟在小姐後面‘雲姐姐’長、‘雲姐姐’短地叫,和小姐很是親近。”
裴二爺食指輕搔眉尾暗暗思索一番,挑眉問:“這麼說來,拿這個由頭去見雲卿……彷彿也行得通?”
商陸呵呵笑了一陣,心說這話也說得忒可憐巴巴了些,便勉強說:“彷彿是……行得通吧……”
裴二爺卻甚是歡喜,一拍桌子重又精神抖擻起來,喜滋滋說:“行,我看看她去!”
到了拾雲軒門口,幾個小丫鬟正在做灑掃,一見裴二爺來都趕著過來行禮,裴二爺忙“噓”了一聲,壓著聲音道:“各忙各的的,別咋咋呼呼。”小丫鬟近日裡見慣了他這幅模樣,又素知這是個不愛計較的,便齊齊笑話了他一陣方一轟散了,裴二爺搔著鼻子喝身後商陸說:“你瞧瞧你,平日裡怎麼管教他們的?不像話!”
商陸忍住笑,說:“是,日後一定嚴加管教,誰再笑話二爺定要打板子。”
裴二爺瞪他一眼,煩躁說:“去去去,少跟著我。”見商陸果真走了,便貓著腰躡手躡腳進了門。房裡炭火撤下好幾日了,大清早的屋裡生冷生冷,裴二爺支走丫鬟,又把端菜的疲�q瞪得不敢吭聲,才貼在屏風上聽裡屋動靜。
蒹葭布著菜,說:“趙御史可不悅著呢,當初的事咱們也知道,是慕少爺求趙御史幫忙,人家才風風光光收了雲姑姑為義女,好好庇護了她一陣子。如今呢,出嫁這麼大的事,竟沒告訴人家一聲。御史夫人是個吃齋唸佛的慈悲人,一心只念